绝。
“朔人视我们为疥癣之患,待宰羔羊。
他们以为我们只会逃,只会躲,只会像圈里的牛羊任他们宰割!
他们忘了,长生天的子民是狼,是野狼,野狼被逼到绝境,也是会咬断猎人喉咙的!”
“他们想一步步挤压我们,待到寒冬,以绝对优势将我们一举歼灭。
我们偏不让他们如愿!
他们想打一场他们准备好的战争,我们偏要打一场他们意想不到的战争!”
众领被他话语中的狠厉与决然震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诸位,自王庭陨落,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在这草原上东躲西藏。
我们失去了先祖的荣耀,失去了肥美的草场,甚至快要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但我们身体里流淌的,依旧是苍狼白鹿的血脉!
是长生天下最骄傲的血脉!”
“朔人皇帝要绝我们的种,灭我们的族!
我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何不站着死,为何不拉着他们一起死?!”
赫连勃勃目光瞬间冰冷,随即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寒光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容:“我,赫连勃勃,在此立誓!
愿以我血,重铸北戎之魂!
从今日起,再无赤瓕部,北戎再无部族之分!
我们只有一个名字——大戎!”
他刀尖划破小臂,随即将鲜血划在粗砾的面庞之上,嘶声咆哮:“我,赫连勃勃,即为大戎国第一任单于!
我们要重建我们的王庭!
我们要将朔人驱逐出草场,我们要让朔人知道,大戎……才是草原的主人!”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那疤脸领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单膝跪地,以拳击胸,嘶声高喊:“参见大单于!
大戎国万岁!”
如同一点火星落入滚油,帐内瞬间炸开。
其余领被这突如其来的称王立国和赫连勃勃话语中描绘的悲壮与疯狂所感染,想到部族面临的绝境,一股破釜沉舟的血气涌上心头,纷纷跪倒在地,狂热地呼喊起来:
“参见大单于!”
“大戎国万岁!”
“跟朔人拼了!”
赫连勃勃看着脚下臣服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癫狂和隐藏眼底的冷静。
这是绝望中催生出的疯狂。
立国,不过是给这最后的疯狂一个名分,给这些濒死的族人一个虚幻的希望,也是向朔国出的、最歇斯底里的战书。
……
或许是因为战争将要临近的缘故,王清晨这段时间竟然再次翻起了自家岳父所着的《源略武经》。
他尤其仔细地重读了关于北地冬季作战的章节。
[冬战之要,在于粮秣、寒衣、火种。
风雪阻道,转运维艰,故需预作囤积,倍于常时。
士卒耐寒,胜于耐战。
胡人惯于苦寒,然其牛羊瘦死,粮储亦匮,故惯于南掠,以资越冬……]
王清晨合上书卷,望向窗外。
夏末的阳光依旧炽烈,但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北境即将到来的凛冽寒风。
……
八月末
最后一批、也是数量最为庞大的一批军需物资开始启运。
对北戎作战,在朝堂之上早就不是秘密,洛口港上活跃起来的船队也让民间对此有所猜测。
洛口港,千帆竞。
运载着最后一批军资的船队沿着永济渠一路北上,漕船、官船络绎不绝,帆影遮天蔽日。
就连今年的秋粮转运都因此滞后许多。
岸上,征的民夫喊着号子,将一袋袋粮食、一捆捆箭矢搬上漕船。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尘土与河水的腥气,一种兴奋、紧张而有序的忙碌景象铺陈开来。
王清晨站在码头的望楼上,俯瞰着这浩大的转运场面,心中却无半分豪情,只有沉甸甸的压力。
“大人,第一批三十艘漕船已装载查验完毕,随时可以启航。”
宋文清上前禀报。
“按序船,严命沿途各州县务必确保水道通畅,护卫严密。”
“是!”
这种场景这三个多月,王清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
往北境的物资不知海量,或许能重新拉起一支队伍也说不定。
命令下达,庞大的船队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驶离港口,向着北方迤逦而去。
王清晨目送船队远去,直到最后一艘船的帆影消失在天际,才转身下楼。
如今已值秋末,北境如今恐怕已经是草黄马壮,战争不知何时才能打响。
然而,仅仅是五日之后
一封来自北方的七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大朔朝堂!
“报——!
七百里加急!
北境军报!”
传令兵浑身尘土,几乎是滚鞍落马,将一封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