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自我催眠的柳肆,顶着季蕴清意味深长的目光,表情由悔不当初到若有所思,再到喜上眉梢。
最后不知胡思乱想了什么,彻底红透半了边脸。
给对面的季蕴清看得一阵无语。
他本来只是想膈应一下柳肆的,怎么到头来起反作用了?
眼见想入非非的柳肆神色越来越放肆,季蕴清果断决定无视对方,重新戴好头盔,登入游戏。
随着设备启动,柳肆的碎碎念慢慢消失在耳际。
一阵白雾过后,季蕴清再度回到『苏朽』所在的黛瓦小院。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苏朽』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怀中的猫。
从季蕴清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眼睛轮廓带着点弧度的曲线。
比起方鹤川趴在墙头偷偷摸摸得看,季蕴清盯人的方式要随心所欲得多。
他直接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把藤椅,并排放在了『苏朽』旁边,拍拍衣角,顺势躺下去。
两人一坐一躺,相对无言,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听着头顶银杏叶沙沙的声音,季蕴清的视线划过『苏朽』低垂的眉眼,沉默片刻,忽得说了句:
“这样坐着是挺舒服的,但你一个人不会感到无聊吗?”
话音落下许久,『苏朽』只是重复着撸猫的动作,对他的话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就好像前不久季蕴清出现在院子里时,『苏朽』抬眼掠过来的那个动作,是他的错觉罢了。
但季蕴清确定以及肯定,『苏朽』那一眼绝对是在看他。
两人视线明明对上了。
对方那带着点冷漠的审视,让人想忽视都难。
季蕴清甚至怀疑是不是那段程序出了什么bug,特意下线查看了一番,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按照那个人给的资料来看,『苏朽』现阶段应该只是一段数据流而已,距离他彻底转变成容器还有一段时间。
季蕴清靠着椅背,定定注视着『苏朽』的侧脸,试图发掘出一丝异样之处。
可『苏朽』的表现与其他npc没什么两样,实在让人挑不出什么问题。
片刻,季蕴清收回视线,自嘲地摇摇头。
旋即也学着『苏朽』的模样,把眼睛闭上,感受着落在身上的阳光。
或许是他多虑了吧。
虽然这么想,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季蕴清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比如每次在他将那些试图强行攻略主线boss的玩家拒之门外的途中,总能感受到有谁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等他仔细寻找视线来源的时候,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院内时,『苏朽』不知何时出现屋檐下,那双与随野一模一样的眼睛微微眯着。
眼神袅袅拂到他面前,短暂停留一瞬,极快就略过。
每每看到这幅情景,季蕴清都怀疑那个暗中盯着他的人是『苏朽』。
但他又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另一方面,时间过得越久,季蕴清就越觉得『苏朽』身上的某些地方跟随野很相似——
或许可以把它称作松弛感,但并不是那种认清现实无力反抗,索性逆来顺受的态度。
而是历经沉淀之后,对任何事都从容不迫,像旧物特有的沉香,没有侵略性,带点岁月打磨过的质感。
这同时也是随野身上一直吸引他的地方。
可为什么『苏朽』也会这样呢?
种种反常的迹象叠加在一起,季蕴清思来想去,只能把它们归结于病毒程序起了作用。
这么来看,一切都好像是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随着『苏朽』身上的“活人味”越来越浓,距离给随野做意识转移手术的日子也一天天变近。
方鹤川最近忙着出国深造的事,柳肆也被他哥禁了足,医院这边就只剩下季蕴清在照看。
或许是要做的事情堆积太多,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季蕴清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变得很差。
工作之余,他本来想合眼假寐片刻,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睡沉了,混混沌沌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但醒来的时候,心跳快得仿佛要破开胸腔,满身的冷汗,嗓子又干又麻。
他怔怔望着休息室的天花板,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同科室的护士过来敲门,他才猛地脱离那种浑噩的状态。
护士担忧地看着季蕴清,“季医生,你没事吧?”
季蕴清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嗓音沙哑,“我下午有预约的病人吗?”
护士:“有一个,约的时间是三点。”
季蕴清站起身,正想着要不要跟病人重新约一个时间,好让自己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