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再到深深的困惑。
赵烈被逼得无话可说,连都尉都拿韩守义没法子。
蒙尚元的话,已经是盖棺定论。
如今,这位宁小兄弟一个小卒子……
还能掀起什么浪?
他们心里五味交织——有几分感动,但更多的,是苦涩。
“赵都尉。”宁萧轻声唤他。
声音很稳。
赵烈转过头,眉宇深锁。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倔,硬,不服。
宁萧抬眼,目光缓缓移向韩守义。
“我只是觉得,有件事,似乎还没算完。”
这话一落,帐中气息又凝住。
——他,竟还敢再提!
众人心头一震。
赵烈的脸色一变。
他立刻明白了宁萧要说什么。
“别说了。”他压低声音,眼神中带着急切。
“这事……说也没用。”
宁萧却仿若未闻。
他盯着韩守义,语气不重,却带着冷意:
“韩将军,不知那场赌约——可还算数?”
那一瞬,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赌约”二字一出,整个大帐再次炸开。
赵烈身后的军士们几乎同时一震。
他们彼此对视,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那件事,赵都尉不是已经帮他说过了吗?
——是啊。
在军功议定前,赵烈曾当众为宁萧据理力争,
质问韩守义为何当初赌言凶狠,如今却避而不谈。
可结果呢?
韩守义几句话就把事情搪塞过去,说那赌约“无凭无据,不过玩笑”。
再加上他把话题一转,说到“北境安危”,
那场争执,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赵烈虽然愤怒,却也明白,再追问,只会让自己更被动。
于是那件事,便被逼着作罢。
——赵烈都没办法的事,宁萧一个小卒能行?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是这同一个念头。
“他这是在找死啊……”
有人低声呢喃。
声音低到几乎淹没在火光里。
他们看着宁萧,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无奈。
不是不佩服,而是不忍。
赵烈刚被逼得无话可说。
蒙尚元也已发话。
局势已经定死。
他若再提那赌约,不仅帮不了谁,反而会连累自己。
——韩守义是何等心性?
被这样一个小卒当众揭戳,他若不借机反咬,岂会罢休?
赵烈心头一紧,忍不住上前一步。
“宁小兄弟,够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压抑的恳求。
“你说这话没用,咱们……走吧。”
可宁萧没有动。
他仍旧立在原地,背脊笔直,眼神平静。
“赵都尉。”他轻声道,语气却极为坚定。
“您已经替我争过,我知道。”
“可那时,他们搪塞过去,是因为知道您碍于身份,不能再逼。”
“可我不一样。”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声音并不高,却让人心口一紧。
“我没有官职,也没有功名。”
“我能输得起。”
“他们可以说我是无名小卒,但我起码,还能说出实话。”
帐内一片寂静。
这番话,让不少人微微抬头。
赵烈麾下的军士们,脸上的神情复杂到极点。
他们心中那股被压得死死的憋屈,似乎被这少年轻轻挑动了一下。
可随即,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们清楚——
这只是徒劳。
赵烈帮他说过都不行,
更何况他?
韩守义会理他?
蒙尚元会替他主持?
这世道,哪轮得到一个无名卒开口?
赵烈的喉结微动,想说话,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宁萧的目光,仍旧平静。
他看着韩守义,淡淡道:
“韩将军,当日的赌约,军中众人皆在。”
“若说是儿戏之言,何以那时您要在众人面前,立下誓言?”
“您说,若援军不能及时至,宁某之首可斩。”
“如今援军已到,平阳未陷。”
“若论成败,您该如何自处?”
韩守义的神情,终于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