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斩之,留痕如丝!烈火焚之,岁月磨之,依旧不损!昔年大尧欲铸军器,以罗州石作炉基,三十年不裂!”
“此石,坚逾精铁!莫说寻常兵刃,便是神游境的高手,也需全力以赴,方能在上面留痕!”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惊呼!
“什么?竟有如此坚石?”
“神游境全力,才能留痕?!”
“那岂非……已经超乎凡力?”
群臣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失声。
他们虽多不识武途,却都听说过神游境的可怕,那是武道巅峰之境,已非凡人可敌。
若说火铳之威,竟可堪比神游境?!
这……怎可能?!
……
霍纲脸色大变,忍不住颤声道:“陛下,若真如所言……那岂非此物,可与神游之力比肩?!”
萧宁负手而立,衣袍随风微扬,神情冷峻。
“不错。”
“火铳之威,正可堪比神游!”
殿内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年轻天子的话声,余韵尚在金碧辉煌的殿宇之间回荡,却无人敢再开口。
群臣的眼神交错,在这片寂静中愈发沉重。
他们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生怕一旦发声,就显得是在质疑圣意。
可心底的波涛,却几乎要将胸膛撑裂。
——神游境!
这是武道巅峰,是人间最强的武力象征。
天下多少英雄,穷其一生,只求窥见神游门径半分。
如今圣上竟说,一柄火铳,便能与之比肩?!
怎能信?
怎敢信?
……
许居正垂下眼帘,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他年逾花甲,自问阅历丰富,凡事都能冷眼以对。
可此刻,他的心跳却如战鼓敲击,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在心中一遍遍自问:
——可能么?
——真有这样的东西么?
他曾亲眼见过武道高手全力出手,那股力道,能震碎数丈厚的城墙。
而那,是人力所能为。
若火铳真能媲美神游,那岂非意味着……这世上再无武夫立身之地?
许居正心底骤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惶恐。
可圣上之言,又让他无法在此刻反驳。
因为那目光,那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
霍纲站在他身侧,双拳紧握。
他的脸色忽青忽白,心底如有万千思绪乱窜,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不信。
或者说,不敢信。
他出身清流,讲究“以理立世”,可理智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一件器具,如何能比得上苦修数十年的神游境?
简直荒诞。
然而,眼前的天子,却用那笃定的眼神,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霍纲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若此刻贸然驳斥,反倒显得自己愚钝短浅。
于是他沉默了,沉默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压抑。
……
群臣之中,也有年轻士子出身的官员。
他们本该血气方刚,可此刻一个个却低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们心中同样翻涌不安。
昨夜读《格物纲要》,他们便觉得其中之言匪夷所思。
如今陛下更言“火铳堪比神游”,简直比书中的“飞舟”还要震撼。
可他们哪里敢当面嘲讽?
纵然心底千般不信,面上也只能佯装恭谨,生怕一句冒犯,被视作对圣上的不敬。
于是,整个金銮殿,表面一派肃然,实则人人心头惊涛骇浪。
……
萧宁缓缓环视群臣。
他看见他们的神情,看见他们的呼吸,看见他们眼底藏不住的慌乱与疑惧。
这一切,尽数落入他眼中。
他心中冷笑:
——果然如此。
纵然自己言之凿凿,他们也绝不会真心相信。
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超出了他们的胆魄。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信服?
他迈步向前,声音冷厉,却带着凌然自信:
“你们心底的不信,朕皆看得清楚。”
“不要以为藏在心里,朕便不知晓。”
“朕知道,你们在想——此等言辞,荒诞无稽,不可采信。”
“是也不是?”
他抬眼,视线如利剑般扫过群臣。
所有被目光扫过之人,皆心头一震,下意识避开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