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常数,以定周径之比么?”
“不错。”魏瑞接口,“石宗方所着,只言‘常数未明’,尚未有初稿定稿,更无成数可循。”
“可陛下在此处——不仅推算其数,且命名曰‘圆周率’?”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的,若石宗方所谋者尚在设想之中,那么陛下眼前这一数,岂非已成定式?若为真,那便是天子在未见测验之时,便以一人之力,超越当世术算第一人。
太快了。
快得不可思议。
快得令人——难以相信。
“这……真的可信吗?”陈章谨一向谨慎,此时已难掩心中震惊,“此数之得,当凭实测,如何可空言而成?”
“若仅以一尺径、九百五十转推算全行,又据何得此‘率’?”
他话音微颤,言下之意已然透出质疑。
魏瑞眼神复杂,半晌道:“不怪陈大人有疑,此数之设,确为惊世之举。即便在石宗方门中,也尚未有如此之断言。”
“而且……”他顿了顿,喃喃补了一句,“圆之道,自古难精。莫说推率,便是定周,也未有一法为公。”
“更何况……”郭仪紧紧盯着那数字,“三又一百四十一分之十六……这数,非整,非常。不是三,不是三又一七,不是三又一五,而是——三点一四一六……”
他喉头动了动,竟觉唇舌发干:“这数如此之细,如此之准……若非乱言,那便是……”
“……窥天之数。”霍纲接声,低低说出四字。
堂中落针可闻。
许久,还是许居正打破沉默。
他眼神沉沉,看着那书页,忽然轻轻叹了一声,低语道:
“看来,这一题,并非无解。”
“只是我们……翻得太慢,看得太浅。”
“我们以为,陛下不过设一难题,强人所难;可事实上,他早已有解,只是不在我们预期之处。”
“他不是不答,而是另起一页。”许居正声音低缓,仿佛在自语,“另起一页……”
这句话说出,几位年迈的大臣齐齐陷入沉思。
他们这才意识到,真正让他们震撼的,并非只是“圆周率”这三个字,不只是一个新的名词、新的数字,而是——
这个答案,从未在他们的认知中存在。
这个答案,甚至超出了当今术算大家的想象。
这个答案,是天子以己身所创,堂而皇之地写在了他们这些读书人、权臣、士林领袖的案头。
而他们——竟都未料到。
“诸君,”许居正缓缓直起身来,语气肃然,“这不是一场小术之胜,也不仅是四题五解的工巧之能。”
“这是……天子之志。”
“是他以一人之力,撬动千年之旧学。”
堂中一片静默,无人反驳。
因为他们都明白,许大人说得对。
他们曾以为,这本《术算纲要》,最多只是一次“改革试题”的尝试,或许出格,或许惊奇,但终归还是“朝政之用”。
他们甚至一度以为,设这几题,是为了给寒门士子腾路,是一场策略、一场博弈。
可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改革试题”。
这是一场——彻底重写世界的尝试。
他们并不知道这“圆周率”究竟如何得出,不知其是否精准,不知其是否可验。但他们知道,眼下这五题之中,最难者已有答案。
而这一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分水岭。
一道将“疑问”与“答案”分开的界限。
一道将“质疑”与“信服”分开的界限。
一道,将旧学旧人,与新道新世分开的界限。
众人缓缓坐回席中,未语。
纸页微微翻动,仿佛夜风也在悄悄说着什么:
——原来,那道题,是他解出来了啊。
堂中一片沉默。
一页纸的翻转,犹如天地倒转,将众人从“无解”的深渊,猛然带入“已解”的震骇。
圆周率——这三个字仍旧盘旋在众人心头,如巨石般难以移开。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词汇,而是横在他们一生学识与认知之间的一道天堑。
“这个……‘圆周率’……”许久,魏瑞低声开口,目光仍定在案前那行数字上,“陛下真能算得出这般常数?未测之物,他怎敢定名?又怎敢定数?”
“我也心下难安。”陈章谨紧皱眉头,“此数太精太巧,非寻常巧合。况且,方今算界,连石宗方那样的人物,也才堪堪设想出一法,连丈量都未成……陛下一人,如何走到此步?”
“说不通。”郭仪也道,“我们皆知,这圆与直之间之比,非凡法可求。若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