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其中何物。
等到匣盖打开,霎时间,满殿皆惊。
赫然是五部卷帙——每一部皆由青竹纸装帧,封面以朱漆题写,厚度均不下五百页。
最上一本,写着:
《大尧新科·国学纲目》。
其下依次为:
《大尧新科·术算纲目》、
《大尧新科·地学纲目》、
《大尧新科·政学纲目》、
《大尧新科·格物纲目》。
五部纲目,整整齐齐地陈列在群臣面前,纸页未翻,威势已现。
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许久之后,有人低声喃喃一句:
“这……这当真是陛下……亲编之典?”
萧宁淡淡点头,目光从殿中诸臣脸上缓缓扫过,平静却不容置疑地道:
“诸位不是怀疑朕言虚么?”
“那便——请看。”
御阶之下,许居正率先上前,在礼监引领之下,从第一卷《国学纲目》启封。
轻翻数页,他便微微一震。
书页之上所列,不再是单纯的章句索引或四书题纲,而是按“经义溯本”“史策通验”“治术研例”“文辞考论”等四类分类,系统排比,详列考点,并附“政务实参”与“史实论断”两节。
翻至末页,更有“问题演习”、“士人答卷精选”、“点评摘要”诸类,显然已非空架设想,而是真真切切已然试行的完整教学纲要!
“这……”许居正喉头微动,猛然抬眼望向萧宁。
不止他一人。
霍纲、李安石、郭仪等人,也纷纷取卷翻阅,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皆脸色骤变。
每一卷,粗略的读上去,皆有缜密脉络,体例严整。
文句简明,主旨清晰,不惟可读,更可讲、可试、可考。
不仅如此,每部纲目后部,尚附“题库试例”,随卷附有评析答题示范,可供阅卷之用。
这哪里像是空谈之作?
分明是……早已准备完备,只待施行之纲!
“这是……真的?”边上有人低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几乎无法置信的颤抖,“这当真是陛下……独撰?”
无人回答。
因为此刻,翻过卷宗的每一个人,心头都已被彻底击穿。
他们曾自诩天下士林之表率,自视熟通典章,才具冠时,手握实权。
可眼前的这五部纲目,却像一面镜子,将他们那份“习以为常的自信”,毫不留情地击碎在金銮之上。
他们做不到的事,陛下一个人……真的做成了。
萧宁负手而立,目光深沉,语声低缓:
“朕并不妄自尊大,也不盼以此惊世骇俗。”
“朕不过是履其志,践其心,能尽其道而已。”
“此五纲,既成于昔,今当付之于世。”
“从今往后,士子不独读四书,还需知政务;不独习策论,还须解实事。”
“若为仕者,便当先为民者。”
他语声未尽,大殿之中,群臣已不知是愧是惧、是惊是佩。
这一刻,他们忽然意识到——
那个他们曾以为尚需磨练的少年天子,或许早已在他们未曾注意的角落里,走得比他们所有人都远。
甚至,已悄然走到了另一个时代的门槛之前。
金銮殿外,清风忽至,吹动御阶金龙幡角轻摇。
晨光初透,映照在那五部卷帙之上,金光闪耀。
萧宁步至御阶之前,语声再起,沉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诸卿今日所观五纲之卷,皆为朕与幕僚累年所修,然非完璧。”
“纲目虽备,尚未有朝议详审、官署试用;策题虽全,亦未得学官参定、太学质疑。”
“若欲推行于天下,必先精其义例,补其瑕漏,立章设制,使士林有所循、诸部有所依。”
说到此处,他将目光缓缓投向朝列,尤其定定停留于许居正身上。
“许相。”
许居正再度出列,肃容拜伏:“臣在。”
萧宁徐徐道:“自明日起,由你总领此事。”
“将五纲之卷、策题之录,交付翰林院、国子监、太学、礼部、工部、吏部有学识者等,共选二十人编列一阁,专司审定五纲。”
“纲目之中,凡所述不清者,责令增注;条分不细者,着令分修;可行否,宜广采公议;未完稿处,由翰林补成。”
“策题一事,试予推敲,择数题试答其法,观其适于时政、合于士人之学否。”
“此一阁,名曰‘定纲阁’,暂设于翰林之署,每日议事不得少于五人,十日一报,旬旬有录,月满呈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