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狠?”
“登基之后,他先是将所有支持过四皇子的朝臣流放、充军,紧接着,在册封四皇子为贵安侯后……又出手了。”
“亲手下旨,将四皇子一家满门三百余口,尽数斩于皇城西门之外。”
冯忠猛地抬头:“贵安侯?那不是……是他亲弟弟?”
“同胞之兄弟。”中山王点头,“而且在夺嫡期间,这位四皇子一度占据绝对优势。”
“是他念在兄弟之情,留了三皇子一命,还曾对着皇太后的灵前发誓,不再相争。”
“结果呢?你猜三皇子怎么回报的?”
冯忠声音都有些哑了:“……将他满门血洗。”
“对。”
萧业负手而立,声音低沉。
“他从自己亲兄弟那里,学到了一个教训。”
“——不该心软。”
“所以,当他掌权之后,第一个决定,就是灭口。”
“人都说新帝宽仁……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从他继位的第一天起,就以铁血肃清朝野,以铁腕管控兵权。”
“许多曾经以为可以掌控他的元老重臣,最后一个个死得连灰都找不到。”
冯忠听得心惊肉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问我,是否等机会。”
萧业淡淡一笑,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多了几分轻缓的讽刺。
“你以为,这天下的机会,只在朝内?”
“如今的大尧,表面看似太平,其实早已伤筋动骨。”
“你看看这几个月:五王并起,内乱频生,百姓颠沛,军粮告急,外敌窥伺——”
“若你是大疆国的皇帝,会不会出手?”
冯忠脸色骤变,一下明白过来:“王爷是说……大疆国要出兵?”
“那小皇帝,心狠手辣,登基不久,正缺国威与功绩。”
“现在大尧正乱,他若不动手,才是怪事。”
中山王淡淡道:“朝廷这边,只要一有异动,一定会让人调我手中的兵马。”
“可只要……战火烧到了北境,陛下调兵前,我仍是朝廷之王。”
“而你,要做的,就是继续盯紧前线。”
“还有,”萧业声音一沉,“放出一些消息,让人传言——我中山王,虽未动,但随时准备勤王!”
“让人觉得,我是最后一道防线,是皇室的忠臣。”
“也让那位新皇,觉得我,可能是……最稳妥的‘接应者’。”
冯忠此刻已是满面惊骇,恭敬弯腰到底。
“王爷神机妙算,属下……佩服至极。”
“这江山,终究还得落在……能沉得住气的人手中啊。”
萧业站在地图前,烛光下他面庞的轮廓被拉长,笼罩在暗影之中。
他看着那代表大疆国的深蓝色疆域,仿佛望穿层层云雾,直接看到了那位心狠手辣的新帝。
“你出兵,我便借势。”
“你若能破境,那我——就能借刀。”
“这场棋局啊,才刚刚开始。”
风拂过殿窗,卷起一角书页。
中山王嘴角微翘,低声喃喃:
“好戏,还在后面。”
……
晴空朗日,云卷如缎。
清晨的洛陵城,被一缕缕柔和的金光唤醒。
城门外,皇道两侧百官列阵,文武齐聚,旌旗飘扬,铠甲泛光。
正值春末,天朗气清,可这晴日之下,众人却无一人露出真正的喜色。
大尧京师,今日理应是凯旋之日。
卫清挽得胜而归,平定晋王之乱,保住上南要塞,拯救十万百姓与军士。
以往遇此大功,朝廷早该钟鸣鼓响,百姓倾城相迎。
可这一次……
气氛凝重如山,城头风旗不语。
因为,陛下方才战死不久,此时依旧是缟素之时。
要想数月前的比剑之约,陛下为了一州之地,死于秦玉京剑下!
当时大尧震动,朝野哗然。
北境士卒立碑千里,百姓痛哭涕零,朝中上下更是几度欲举丧仪、拟建陵墓。
只是兵乱连番,王命未至,皆被暂缓。
此刻虽得上南捷报,百官心头却无一丝喜意。
“若是陛下在,今日之功,当是他的。”郭仪抚须低叹,身着绛红朝袍,脸色灰沉。
“清挽将军功高盖世,可终究……失了君王啊。”许居正在一旁轻声应和,神情颇为疲惫。
霍纲目光远望天际,脸上虽无言,却拳头紧握。
朝臣虽列阵欢迎,却皆神情肃穆,宛如送行非迎驾。
午时将至,艳阳高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