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想听书?”一个穿着灰布短褂的小伙计突然凑过来,脸上带着笑,手里还搭着块白布,“俺们茶社里有‘说话人’,正讲《三国事》呢,刚讲到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精彩得很!”小伙计眼尖,见白未晞的目光落在茶社上,立刻热情地招呼,“姑娘要是想歇脚,俺给您看马车,您上去听会儿?茶社里茶水和小食!”
白未晞勒住缰绳,点了点头,跳下车辕,将缰绳递给伙计:“看好它。”
“姑娘放心!”小伙计接过缰绳,嘴里还哼着刚才听来的书词,“关将军手提青龙偃月刀,胯下赤兔马……”
白未晞跟着另一个茶博士往茶社里走,刚迈过门槛,一股热气就裹着茶香扑面而来。
茶社一楼摆着十几张方桌,大多坐满了人,有穿着短褂的百姓,有挎着药筐的药农,还有几个穿着长衫的客商,都凑在桌前,眼睛盯着前方的高台。
高台上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块醒木、一把折扇,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人正站在桌后,手里捏着折扇,唾沫横飞地讲着:“要说那关云长,过了东岭关,又遇洛阳太守韩福,韩福暗使偏将孟坦出战,想引关公追赶,再放冷箭……”
“姑娘这边请!”茶博士引着白未晞往靠窗的一张空桌走,桌上摆着个粗陶茶壶,旁边是个空碗,“您要喝什么茶?有江南散茶,还有咱这边的义阳茶。”
“义阳茶。”白未晞坐下,目光落在高台上的“说话人”身上。
茶博士很快上了茶,白未晞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就听见高台上“啪”的一声,说话人拍下了醒木,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旁边桌的孩童都屏住了呼吸。“诸位看官猜猜,那冷箭射向关公何处?”说话人故意顿了顿,眼睛扫过全场,见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才笑着继续,“竟射在了关公的左臂!关公吃痛,却不慌张,拔出箭来,反将韩福斩于马下,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关云长!”
话音刚落,全场就爆发出叫好声,有人拍着桌子喊“痛快!”,有人端着茶碗一饮而尽,连邻桌的一个白发老汉都捋着胡子点头:“说得好!当年俺在洛阳听书,那先生讲的没他好。”
说话人喝了口茶,又继续往下讲,这次讲的是关公过汜水关,斩了守将卞喜。台下的听众听得入迷,有个穿粗布短褂的农人,激动得攥紧了拳头,嘴里还小声念叨:“快斩!别让他跑了!”旁边的孩童更兴奋,趴在桌沿上,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一个字。
白未晞看着他们的模样,想起青溪村的孩子们,若是他们在这儿,定也会这般激动,说不定还会缠着说话人问“后来呢?后来关公到了哪里?”
茶博士端着茶食点心过来,问白未晞是否需要?白未晞捡了三样放下,她边吃边听书,偶尔抬眼看向窗外。
街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挑着箩筐的商贩走过,胡商的骆驼铃“叮铃”响,与茶社里的叫好声、说话人的讲书声混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说话人讲完一段,拍了拍醒木:“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接着讲关公过荥阳关!诸位看官慢走!”
听众们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有的还在议论刚才的情节,有的则跟说话人打招呼,说“明日还来”。
白未晞放下茶碗,掏出铜板递给茶博士。出门就看到给她看马的伙计正靠在车轱辘处打着瞌睡,听到动静连忙起身,“姑娘,您的马喂好了,俺还给它加了点黑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