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夏日渐深,金陵城的空气变得湿热,连吹过的风都带着黏腻的气息。鸽子桥小院里的那棵柿子树,叶子早已由嫩绿转为浓碧,在烈日下投下一片难得的阴凉。
白未晞近日发现,宋瑞有些不对劲。
这个向来务实、为生计奔波的牙人,近来时常会对着饭碗、或是在井边打水时,突然就停下动作,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种近乎傻气的笑容,眼神飘向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一次,他甚至差点失手打翻了刚提上来的水桶。
这种反常,宋周氏也早察觉到了。这日午后,老太太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凑到在院中整理草药的白未晞身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了然和好奇嘀咕道:“未晞姑娘,你瞧见没?瑞哥儿这几日,就跟丢了魂似的,时不时自个儿傻乐。”
她用扇子指了指屋里方向,“前些日子,东街的王媒婆又来,说的那家姑娘条件多好,人也俊俏,他愣是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不急不急’。我当时还纳闷,现在可算明白了……”老太太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准是心里头有人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等本事,能让这榆木疙瘩开了窍。”
白未晞顺着宋周氏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宋瑞拿着一封信笺从屋里出来,走到院门口,脚步顿了顿,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恍惚而愉悦的神情,这才迈步出去。
“确实有点奇怪。”白未晞应了一声。
宋周氏按捺不住,傍晚宋瑞回来后,便寻了个由头,旁敲侧击地问道:“瑞哥儿,娘看你近来气色不错,可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好事?或是……结识了什么投缘的朋友?”
宋瑞正喝着凉茶,闻言猛地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脸上瞬间涨得通红,眼神躲闪,急忙否认:“娘!您瞎猜什么!哪、哪有什么投缘的朋友!就是……就是牙行里最近几桩生意顺当,心里痛快罢了!” 他语气急促,带着明显的慌乱。
宋周氏狐疑地看着儿子那副窘迫的样子,心中更是疑窦丛生。这反应,分明就是被说中了心事!可既然儿子不肯说,她也不好逼问,只得摇摇头,叹道:“好好好,生意顺当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心里要有数。”
宋瑞含糊地应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般钻进了自己屋里。
这番对话,白未晞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看出宋瑞在说谎,透着一种奇特的紧张和……羞涩?这让她对宋瑞“心上人”的存在,多了几分具体的好奇。
过了两日,白未晞照例背着竹筐上街,去相熟的药铺售卖她采集炮制的一些草药。途径最热闹的市集口时,她远远地看见了宋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