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的叙述和村民们的议论。
看到白未晞那瞬间的异样,再听到村民们对山外既怕又盼的复杂话语,两人心中更是巨震。一个更令人心悸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们脑海:与外界的兵荒马乱和村子面临的现实困境相比,眼前这个沉默的、非人的存在,究竟哪个更可怕?哪个才是他们真正该畏惧的?
林茂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烟雾笼罩着他愁苦而复杂的面容:“都别瞎琢磨了!管他外面姓刘还是姓郭,咱们先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好好观察一番再做决定。”
村民们低声议论着,脸上交织着对动荡的恐惧和对未来一丝渺茫的期盼,最终三三两两地散去,各自回家消化这个重大的消息。
院子里很快空荡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的脚印。
林茂却没有动。他蹲在门槛上,浑浊的目光望着虚空,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直到村民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他才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锅在鞋底用力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响声。
“鹿鸣,”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等一下。”
鹿鸣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老村长,脸上还带着谈论外界巨变时的凝重。
林茂站起身,走到鹿鸣身边,目光扫过寂静的村落,沉声道:“从今儿起,你往外头跑的勤些。以前是一个月一趟,改成……半月一趟。”
鹿鸣闻言,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村长的意思。这不是为了多换东西,而是……
“外面换了天,是福是祸,咱们缩在这山里,不能当睁眼瞎。”林茂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你下次出去,多听,多看。粮价盐价怎么变,镇上的人心慌不慌,有没有听到什么打仗的风声……特别是往北边、往汴梁方向的消息,多留心。”
他顿了顿,花白的眉毛下,眼神锐利如鹰:“咱们得知道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才能决定是把门堵死,还是……偶尔开条缝透透气。明白吗?”
鹿鸣重重点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明白,林叔。您放心,我会把眼睛擦亮,耳朵竖起来,有啥动静,一定尽快回来告诉您。”
“嗯。”林茂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重,“去吧,自己也多加小心。”
鹿鸣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脚步比来时更加沉稳而急促,肩头似乎压上了一副无形的担子。
林茂独自站在空荡的院子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有对外面风雨欲来的担忧,也有对脚下这个村子未来命运的深深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