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朕微醺,信步来到御花园透气。却见月光下,荷花池畔,三个身影正凭栏而立,低声笑语,正是唐若雪、厉欣怡与陈芝儿。她们褪去了宴席上的正式,显得放松了许多。
见朕到来,三人欲行礼,被朕摆手制止。
“今日之封赏,可还满意?”朕笑问。“陛下厚恩,臣妾等惶恐。”唐若雪温声道。厉欣怡则挑眉一笑:“陛下这‘安乐侯’封得妙,日后臣妾捞银子更是名正言顺了。”陈芝儿最是直接:“满意满意!就是格物院的预算,陛下可不能小气了!”
朕不由大笑,心中暖流涌动。有她们在,这冰冷的皇宫,才多了几分生气。
“北疆暂安,然国事维艰。”朕收敛笑容,望向空中明月,“俄罗斯狼子野心,绝不会甘休。朝中暗流,恐未尽除。日后,还需倚仗诸位。”
三女神色也郑重起来。“臣妾等必竭尽全力,辅佐陛下。”唐若雪代表三人答道。
又闲谈片刻,朕见夜色已深,便让她们回去休息。
夜露沾湿了龙袍的衣角,朕独自立于太液池边,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微凉的池水。水面被风揉碎,那轮本该圆满的月影便化作满池闪烁的碎银,像极了此刻朕心中的江山——看似璀璨,实则每一片光亮背后都藏着待解的褶皱。
方才庆功宴上的丝竹与欢呼还在耳畔回响,朝臣们叩首恭贺北伐大捷时的赤诚模样亦清晰如昨,可这份胜利的喜悦,不过在心头暖了片刻,便被更深沉的重量压了下来。朕望着水中晃动的倒影,恍惚间竟分不清,那是朕的容颜,还是这万里江山沉甸甸的轮廓。
一纸和约虽已签订,可墨迹未干的条款里,藏着多少暗礁?漠北的风沙不会因一纸文书便停歇,那些蛰伏的部族若不能彻底安抚,今日的和平或许就是明日的战火。朕必须即刻选派心腹重臣前往边境,既要监督盟约落实,更要筑城练兵、安抚流民,让边疆的土地真正长出“长治久安”的根。
转身看向宫墙深处,那里连接着千里之外的郡县。连年征战让百姓早已疲惫不堪,农田荒芜、府库空虚,若不能及时推行休养生息之策,减免赋税、鼓励农耕,即便外患已平,内乱也会从根基里冒出来。朕仿佛能看到江南水乡里,农夫望着干裂土地时的愁容,能听到中原村落中,孤儿寡母夜里的叹息——这些,都是朕身为君主必须抚平的伤痛。
风忽然紧了些,池中的碎月晃得更厉害。朕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玉带,指腹触到玉扣上雕刻的龙纹,才惊觉自己竟已出了薄汗。庆功宴上,那些举杯最勤的官员里,会不会就藏着觊觎权位的野心家?北伐期间,军中粮草曾莫名迟滞三日,至今未查到根源;后宫之中,亦有流言暗指某妃嫔家族与前朝旧部往来密切。这些暗处的影子,像附骨之疽,若不尽快揪出,迟早会在朕的江山里掀起风浪。
池边的垂柳轻轻拂过朕的肩头,仿佛在无声劝慰。朕俯身掬起一捧水,冰凉的触感让思绪清明了几分。水中的月影依旧破碎,可朕知道,只要一步一步踏实地走下去,落实条约、稳固边疆、安抚百姓、清除奸佞,终有一日,这满池碎银会重新聚成一轮圆满的明月,照亮朕的江山,也照亮万民的心。
路,还很长。
朕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转身走向养心殿。
案头,还有堆积如山的奏章,等待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