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言目不斜视,逕自穿门而出。
回到客栈,解下乌騅马韁绳。
那马儿似通人性,不待扬鞭已奋蹄长嘶。
虚言翻身上马,但听得“啪“的一声鞭响,乌雅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官道,往苏州方向疾驰而去。
姑苏城外,燕子坞。
暮色渐沉,残阳如血,映得太湖水面一片金红。
慕容復青衫磊落,眉宇间却凝著一股化不开的鬱结。
邓百川与包不同分坐两侧,三人默然对饮,酒入愁肠。
昔日四大家臣,如今只余二人。
风波恶远赴大理,终是埋骨异乡,唯有一坛骨灰得归故土。
公冶乾更是惨烈,曼陀山庄一役,为护邓百川突围,身中三十余刀,血染长袍。
邓百川热血含泪,硬是背著这具血户杀出重围,百余里奔袭,直將公冶乾的户身带至杏子林,
方肯放手。
酒过三巡,包不同忽然拍案道:“公二哥这般走法,实在...老天不公!不公!”
话到嘴边,自己先红了眼眶。
邓百川仰颈饮尽杯中酒,青铜酒樽在石桌上拍出沉闷声响,惊起芦苇丛中几只寒鸦。
包不同酒至酣处,愈发口无遮拦,一双醉眼斜,拍案冷笑道:“这天下之事,没一件是合情合理的!”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水顺著鬍鬚淋漓而下,“那哲赤虽是个该杀的蛮子,可死得忒不光彩!慕容兄弟,你这一手.....人家把后背交给你,你却捅刀子,这......这可不合江湖规矩!”
慕容復闻言变色,手中酒盏重重一顿:“三哥!你醉了!”
包不同却梗著脖子道:“非也!非也!我清醒得很!”
盯著慕容復的眼晴,眼中却闪过一丝清明:“公子爷,慕容氏.....
话到嘴边,终究化作一声长嘆,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慕容復原本醉眼朦朧,此刻却被包不同一句话激得浑身一颤,酒意顿时散了大半。
他眼里冒火,扫过醉倒在石桌上的邓百川,幸好这位忠厚的家臣早已不胜酒力,鼾声如雷。
“包三哥!慎言!”慕容復压低声音,指尖不自觉地扣紧了青铜酒盏。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这话若传到赫连铁树耳中....西夏铁子的追杀令,只怕你我今生都不得安生了。”
包不同突然仰天大笑:“非也非也!大丈夫行事,当如这太湖映月,要亮就亮个痛快!”
夜风忽起,吹得他鬚髮皆张,“公子既然拿哲赤当肉盾,何不敢作敢当”
慕容复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声音冷冽道,“包三哥!切莫再胡言乱语!”
包不同根本不为所动,还在悉数慕容復害死哲赤绝非君子所为。
慕容復道,“若非是我,你包三先生哪有閒情在此喝酒
,
包不同道大笑,“非也非也!若是没有你,我包阿三,此刻正与公二哥与风四弟在那阴曹地府把酒言欢,相谈甚欢,不比在这里自在”
说罢竟以袖拭泪。
慕容復眸中寒光一闪,道,“你当真不怕死
“怕死不是包阿三,!我和风四弟这辈子没怕过人,什么庙堂之高,什么名门正派,有什么怕的不为富贵折腰,不为王权諂媚,风四弟这辈子比我强!”
慕容復嘆道,“包三哥喝太多酒了,早点歇息去吧。”
包不同道,“慕容兄弟,你各方面都好,可有一点不好,不够光明磊落!”
慕容復冷笑,“三哥休要再说糊话,你累了,该歇歇了。”
包不同跟跑上前两步,酒气混著喉间血腥直扑慕容復面门。
他忽地扯开衣襟,露出瘦骨鳞的胸膛,手指在心臟位置重重一点:“慕容兄弟你放心,下次若是见了赫连铁树,我会代你为他请罪。若是能一命换一命,我包阿三这条命交到慕容兄弟手上了,赫连铁树要是为哲赤报仇,就杀了我。”
慕容復闻言大惊,他知道包不同此人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慕容復道,“包三哥真是这般想法你以为用你的命去换哲赤的命,赫连铁树就会放过我们
你太小看党项人了!”
包不同道,“他若不愿意,我的妻小家眷皆可赴死请罪!”
慕容復恨得牙根酸痒,“迁腐!迁腐!包三哥你糊涂啊!”
包不同不服气:“我看你才糊涂!”
慕容復正色道:“你当真要去告诉赫连铁树!”
包不同挺胸抬头:“我包不同何时说话不算数了一命换一命,不行就一命换两命、三命、十命,我金风庄几百號性命亦可!”
慕容復点头:“我劝你不住,隨你便了。”
包不同指著慕容復道:“慕容兄弟,莫要让天下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