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南平军以及黔国公自娆疆调集的各部族勇士。最新军报,其先锋已开始向贺州方向隐秘移动。此部将士尤擅山林跋涉、奇袭游击。其任务为自南向北,经略岭北,扰袭楚、闽后方,断其粮道援兵,制造混乱,伺机北上与主力会师。”
最后,王彦章便总结道:“四路大军,水陆并进,相互策应,总兵力已逾十六万。各军粮草军械基本到位,士气可用。何时渡江,只待陛下决断。”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王彦章浑厚的声音似乎仍在梁柱间微微回荡。
而萧砚只是看向韩延徽:“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韩相,十六万人马,外加逾二十万的辅兵,人吃马嚼,每日耗费巨万。粮草辎重,可能跟上”
“陛下放心,臣与户部、漕运司历时数月筹划,粮草转运方案已详细规划。”
韩延徽显然早有腹稿,应声而起,拱手道:“此番南征,主攻在于西路,故粮秣供应亦以西路军为最重。其粮道主力直接依托朝廷完全掌控之中原腹地。计划将洛京、汴京太仓存粮,并河北诸州支援之粮秣,先汇集于汴水沿线。”
他伸出手指,在舆图上虚划路线:“随后,大宗粮秣可经汴水入蔡水,南下至陈州附近,再转陆路短途输送至汝水沿岸码头,装船后经汝水南下,至襄城汇入浪荡渠,若能通航则最佳,若水道不畅,则于襄城再度转陆路,经南阳盆地,直抵汉水之畔的襄阳府。”
说到此处,他语气便转为肯定:“一旦粮秣抵达襄阳,便可借汉水干流,水运南下,直抵江陵、鄂州前线大营。此条线路虽部分区段需水陆转运,但绝大部分路程皆在我朝绝对控制之腹地,安全无虞,沿途州县皆可提供支援护卫。”
他稍歇一口气,继续道:
“此外,蜀地富庶,成都府库存粮丰足,又有黔国公自娆疆支援部分粮秣。故蜀中军需可经长江三峡水道,顺流而下,直输江陵,由我水师负责护航,作为西路军的另一重要补充。中路、东路军,粮草主要依托淮河水系及颍、涡、汝等支流漕运,集中于颍、寿二州大仓,随时可支应前线。南路粮草,则由蜀南、滇地就近供给,部分经漓水、贺水运输,黔国公亦奏报可部分就食于当地,减轻长途转运之负。”
“目前,依此方案调配,洛、汴、襄阳、江陵、蜀中各大仓廪储粮,可支撑四路大军半年高强度作战之用。臣之前已奏请陛下任命多位干练官员为沿途转运使,并请旨由锦衣卫派遣精干人手,专司粮草押运、分配、稽查之责,严防贪腐克扣与路途损耗,确保一线将士无后顾之忧。”
萧砚凝神听着,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追问道:“经南阳盆地的陆路段,路程几何沿途道路状况、车马民夫可曾勘查预备妥当襄阳至江陵的汉水水道,漕船吃水与当前水位匹配否蜀粮顺流而下固然便捷,但其水师护航力量,可能完全屏蔽三峡段可能出现的袭扰”
韩延徽从容应答:“陛下所虑周全。南阳陆路两段总计四百余里,沿途官道已于去岁冬日农闲时发民夫修缮拓宽,可容四轮辎重车并行。所需驮马、车辆及护运民夫均已从汴、洛、许、汝等州征调完毕,分设十二处接力驿站,确保转运不息。汉水水道已疏浚浅滩,并令漕船减载通行,可保无虞。三峡护航已命史将军抽调精锐战船专责押运,广布哨探,然天险难测,敌军不可不防,故建议粮船分批间隔发运,以免一旦有失,则损失过大。”
萧砚满意颔首,随即看向冯道:“军械甲仗,乃士卒性命所系,亦不可轻忽。冯卿,工部所辖各处作坊,现今产能如何可能保障大军开拔及后续耗用”
冯道上前一步:“回陛下,河南、河北、河东三大主要军器监及各地官营工坊,去岁全年主要用于锻打修复旧甲,并赶制新甲,以首要在于保障全军着甲率,经半年赶工,现已新增及修复完好各类甲胄五万副,可优先补充西、中两路精锐。兵器方面,主要用于打造横刀、长矛、箭矢等制式消耗兵器,存量充足,后续产能亦可保障作战补充。各仓库存军械无虞。”
“此外,江陵、襄阳本地之工坊亦全力运转,生产箭矢、甲片及攻城器械组件。蜀中也已调拨大量优质木材,用于战舰维护与补充建造。臣可断言,大战初期,军械绝不至匮乏,后续亦能源源补充。”
萧砚听罢,身体缓缓靠回椅背,手指在案面上轻轻敲击着,再次看向那幅巨大的舆图,似乎在脑海中进行最后的推演。
殿内重归寂静,所有人都等待着皇帝最终的决断。
终于,萧砚再次开口:“诸卿所议,甚为周全。战略既已明晰,便无需再赘言。王彦章。”
“臣在!”王彦章豁然起身。
“命西路军,为此次南征之绝对主力。开春之后,江水渐涨,利于行船,便是进军之时。朕予你与余仲、史弘肇、王先成十日之期,最后核查诸事,确保水陆协同无隙,登陆地段反复勘验,务求万无一失。朕之旨意一到,便要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破敌江防,打开局面!”
“臣遵旨!必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