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小嘴微张,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姬如雪感受到她的紧张与兴奋,反手轻轻回握了她一下,清丽的面容上神色专注,目光只是始终追随着萧砚,看他一步步走上丹陛,走向那至高之位。
女帝端坐于最前方,凤眸落在那个天地间唯一的身影上,双手优雅的交迭于膝上,指节却因内心激荡而微微用力,透露出平静外表下并不平静的心绪。
降臣把玩着一缕发丝,看着下方庄严无比的场面,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偶尔笑一笑。
萧砚登上丹陛最高处,行至殿前早已设好的祭坛。坛上香案祭品陈列整齐,烟气袅袅。礼官正步上前,躬身奉上早已点燃的粗大香束。萧砚接过,面向北方昊天,肃穆三揖,随后将香稳稳插入硕大的青铜香炉之中。
韩延徽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祭文,朗声诵读:
“维天佑九年,岁在壬申,正月癸酉朔,嗣天子臣祚,敢用玄牡,昭告于皇天上帝、厚土神祗:臣祚承天命,嗣守鸿业,惟德菲薄,惧不克堪。然自前朝失御,天下板荡,群雄并起,生民涂炭。臣祚不揣愚昧,奋起微末,仗剑扫荡,誓清寰宇……”
祭文无非便是追述李唐旧业,痛陈昭宗蒙难、天下分崩之痛,自述起于忧患,承父皇遗志,扫除凶逆,平定中原,威服漠北娆疆,终得梁帝禅让还政。然后言及百姓困苦,山河疮痍;言及拨乱反正,志在太平。最后,祷告上天,祇承大统,延续唐祚,乞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谨以制帛牺齐,粢盛庶品,备兹禋燎,祇荐洁诚。昭告于皇天上帝。伏惟歆享!”
祭文诵毕,燔柴点燃,牺牲玉帛置于火上,青烟袅袅,直上湛蓝苍穹,象征告达天听。
萧砚率广场上万众,行三跪九叩。
礼毕,钟鼓再鸣。萧砚转身,缓步走向丹陛之上,居于正中的那张盘龙御座。
敬翔手捧紫檀木匣,躬身趋步奉上。
“请陛下受玺——”敬翔声音难得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微颤,显是激动不已。
萧砚伸手,将玉玺稳稳托起,然后面向阶下百官,将玉玺高举过顶,示于百官万民,进而郑重安放于御案之上,最后,他双袖一展,从容落座于那龙椅之上。
“跪——”礼官当即竭尽全力的拖长声音。
丹陛之下,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跪伏下去,额头触地。禁军将士亦是以戟顿地,甲胄铿然,齐齐半跪如山。
举天之下,千万人俯首。
“山呼——”
“万岁!”
“山呼——”
“万岁!”
“再山呼!”
“万万岁——!”
声浪如雷,滚滚而来,冲击着殿宇的梁柱,仿佛连整座焦兰殿都在这至高的尊崇前微微震颤。
萧砚端坐于御座之上,接受着这排山倒海般的朝拜。冕旒微微晃动,他的面容在珠玉的遮掩和天空光影的交错下,显得模糊而遥远,让所有人都再也看不真切。
而御座居高临下,却可俯瞰殿前所有臣民。萧砚的目光掠过韩延徽、敬翔,掠过王彦章、李思安,掠过蚩离、耶律尧光,最后望向远处皇城外依稀可见的汴京街巷。
杜荀鹤又躬身上前,奉上即位诏书,展开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自唐室失御,四海鼎沸,朱梁篡逆,祸乱相寻,生民陷于涂炭,宗庙几致丘墟。朕以昭宗皇帝九子,隐忍民间廿一载,承祖宗之余烈,荷天地之洪恩。痛社稷之倾覆,哀生灵之困苦,遂奋起于忧患之中,仗剑于兖曹之地。
赖文武之效忠,凭将士之用命,内平梁祚,外扫群凶。定河北而收幽燕,逐漠北而慑草原;服岐蜀而安巴蜀,降娆疆而靖南陲。凡此数载,栉风沐雨,岂惮艰危惟欲雪国家之耻,拯生民于水火耳。
今者,僭伪削平,区宇宁谧。梁帝知命,虔奉玺绶。华夷兆庶,推戴朕躬。天命可知,人心难拒。爰卜吉日,祗告天地宗庙,即皇帝位,定有天下之号曰‘唐’,建元洪武!
丕承大统,谨当夙夜祗惧,永惟励精图治之图;躬行节俭,思尽安养元元之道。布维新之政,革姑息之弊。可大赦天下,与民更始。自洪武元年正月癸酉朔以前,天下罪人,除十恶不赦者,皆赦除之。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读诏毕,百官再拜,山呼万岁。
随后,萧砚唤百官平身。杜荀鹤再奉上第二道诏书。
观礼阁内,除却尚不完全明了其中分量的蚩梦和淡然的姬如雪外,诸女的目光俱是微微一凝,神色各异,悄然屏息。
而杜荀鹤展开后,遂又开始朗声长念:
“朕闻治内治外,王道之常经;立嫡立庶,国家之大本。咨尔李云姬,毓自名门,归于王室,德配坤元,功参创业,册为皇后,号曰圣懿。尔姬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