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迎来的史弘肇、丁昭浦、李莽等人,只是示出一枚令牌,大声道:“博王亲至,要登楼与陛下相商,待得陛下诏书,今夜之事便可就此作罢,诸位富贵,俱能长久!”
人群中先是静了一静,而后猛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来。
李莽松了一口气,他今夜行事,一直绷着一根弦,如今终于亲眼看见萧砚现身,就算种种麻烦还未落定,但莫名就是安心下来。
他拉扯着激动的史弘肇几人,遣散了一条通道出来,供萧砚携着所谓‘博王’堂而皇之的步入安乐阁,身后十余甲士亦步亦趋而入。
这一番景象倒是让左右乱军不由低声讨论,那‘博王’看起来真是不堪,气势竟不及一位将军,只是不知这位将主是何人,气度实在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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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阁内,一袭窄袖武袍的鱼幼姝亲自领着十余不良人迎了过来,萧砚对她点了点头,同时看了眼旁边一脸肃穆的段成天,只是大步走向后面。
小楼里,朱温再次急躁,嘴唇颤抖,他方才听见外头震天的欢呼声,只当又出了什么变故,急忙死死抓住刘鄩的手:“刘卿,这又是何故”
刘鄩哪里答得出来,只是在窗边不住的向外张望,但还未看得清什么,便听的楼下突然响起两道惊呼声。
“放肆!”
而后只是一瞬,便有两道重物厚重倒地的声音响起,房间中便是敬翔都是猛然色变,还未来得及出门,几人便听见有甲叶碰撞的声音传来,直直拾阶而上。
“杨炎、杨淼!速来护驾!”朱温倏的全身颤栗起来,急忙惊惧的大声呼唤
但没人应他。
敬翔大步走过去,猛地拉开房门,而后瞬间眸子一缩,却见本该守在门外的两个金吾卫战战兢兢的,俯首帖耳般的拜倒在地,朝着楼梯的方向,头也不敢抬。
这番场景,连敬翔都是霎时被骇住,莫说是其后的刘鄩、朱温了。
而几人放眼去看,只见楼梯间有一长发束冠,身着铁甲的英挺人影缓缓踱步拾阶而上,其后则是两个全身上下俱是甲胄裹身,兜帽护头,脸配面甲的甲士相随。
两个甲士各自携了一头颅,一红发一蓝发,手中的刀还在滴血,煞气逼人。
敬翔死死盯着那拾阶而上的来人,尤有些不可置信,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却在那人取下脸上的面甲后,长叹一声,落寞的退开了去。
至于房中,刘鄩在那淡漠的青年按刀而入时,早已是退了一步,却听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错愕的回头一看,竟是朱温瘫倒在了地面,白着脸,擦着脸上的汗,喃喃说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门口的两个金吾卫已然俯首在地,对着那青年头也不敢抬,屁股高高撅起,俨然已经丧胆。
“你……你……”刘鄩指着步入此间的萧砚,脸颊涨红,压着声音道:“大逆不道!”
萧砚笑了笑,理也不理他,只是先看了眼角落捂着脸怔怔的张贞娘,叹了一口气,复又看向刘鄩身后的朱温,叉手一礼。
“臣见过陛下。”
刘鄩大怒,底气莫名就上来,张口就要喝斥:“萧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甲叶撞击声忽地响起,一甲士大步走进来,一脚踹在刘鄩腹心,而后染血的刀直接一扬,在后者倒地的瞬间,搭在了刘鄩的颈上,而后只是看着萧砚,等待萧砚发落。
萧砚却不看那甲士与刘鄩,只是一脸淡笑着看着朱温,仍保持着那行礼的姿态。
刘鄩全身一僵自不多提,朱温只是愣愣的看着萧砚,看着这个曾费尽心机讨好他、巴结他,以一介弄臣的身份游走于朝野、他随手便能捏死的萧砚。
而今,萧砚站着,他瘫在地上。
莫名间,朱温忽地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萧卿,朕待你不薄啊,若非友文那个逆子,朕何故分你河北的权朕确没迫害你的心思……”
刘鄩脸色僵住,呆愕的看着朱温。
敬翔早已是一脸木然,形同腐朽的木人。
萧砚笑了笑,俯身扶起朱温,温和道:“陛下,尚且不晚,臣这不是来护驾了吗。”
朱温又哭又泣,顺势把住萧砚的手臂,甚而没去想萧砚为何随手便能把他三百斤的身躯扶起来,只是痛哭道:“萧卿护驾之功,朕当要重重赏赐,萧卿,萧卿,尽管提来……”
“简单。”
萧砚托着朱温的手臂,温和笑道:“我,要节制天下兵马。”
霎时之间,室内瞬间一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