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有一个七岁的弟弟,按律,要被卖为官奴。她不想自己的弟弟,去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所以,她来了这里。”
木子于的叙述,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她在这里,要学着对每一个男人笑。不管那个男人是肥得流油,还是满口黄牙。”
“她要学着喝酒,学着唱那些她曾经嗤之以鼻的靡靡之音。她要学着,在那些男人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不露出丝毫的厌恶。”
“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她攒下的每一文钱,都会托人,送到她弟弟寄养的那户人家手里。”
“她用自己身体的每一次沉沦,换取她弟弟灵魂的干净。”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趴在车厢外,竖着耳朵偷听的张忠贤,他感觉自己听到的,不是什么风月秘闻,而是一把把淬了血的刀子,正一刀刀地,剐着他的心。
“乞丐们失去的,是今生的希望。但他们可以咒骂老天,可以把一切归咎于命运。他们的灵魂,是自由的。”
“护卫们失去的,是良知和尊严。但他们至少还能用‘为了活下去’来麻痹自己。他们的肉体,是自由的。”
“而她们……”
木子于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在窗口言笑晏晏的女子。
“她们用最艳丽的笑容,掩盖着最深的绝望。用最卑微的姿态,守护着最后的念想。”
“她们的人和魂,都被困在了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日夜煎熬。”
“陛下,您现在觉得,谁,才是这长安城里,最惨的人?”
叶卫青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那个叫红绡的女人。
看着她从客人手里接过一支金簪,笑得花枝乱颤。
看着她在转身关窗的一瞬间,那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麻木。
那一刻,叶卫青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攥住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一直以为,他要面对的,是外敌,是权臣,是天灾,是人祸。
他可以用计谋,用权术,用他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去一一应对。
可现在,木子于给他看的,是这个时代的,根。
已经烂掉的,根。
“陛下,您想救他们,只靠恩典,是不够的。”木子于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叶卫青的灵魂深处。
“这个世界病了,病入膏肓。刮骨疗毒,必然会痛,必然会流血。”
“您想当一个圣君,可这个时代,缺的不是圣君。”
“缺的,是一个敢掀桌子的屠夫。”
叶卫青猛地转过头,他看着木子于。
这个年轻人,从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
他仿佛不是在揭露一个血淋淋的现实,而是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定律。
叶卫青的嘴唇动了动,他想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