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小女孩双颊里塞了两个鸡蛋似的圆鼓鼓,小脑袋亦毛绒绒的,像枝头的小胖山雀。
田岁禾心里淌出软乎乎的水,不禁伸手去抚她的小脑袋。
小孩子不似大人满肚子阴谋算计,也不会捧高踩低,面对孩子的时候田岁禾并不怕生。
只不过想起这可是皇帝的曾孙女,她的手咻一下缩回去。
宋持砚嘴角不经意抿起。
田氏缩手的动作,很像母亲曾养过的狸奴。
母亲喜静,多半时候将狸奴拘于笼中,偶尔才放出来。那狸奴喜蹲守在池边看锦鲤,锦鲤个头肥大,胆子亦很肥,有一回狸奴伸爪试探着去逗锦鲤,成精似的锦鲤丝毫不惧,张着鱼口大大对着狸奴爪子。
久困笼中的狸奴连锦鲤都会怕,当即收回爪。
而田氏就连面对一个毫无威胁的稚儿都谨小慎微,何尝不是关在笼中已久连鱼都惧怕的猫?
宋持砚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向她眉间,才发觉她眼中并无惧怕,只有面对孩童的温柔。
甚至仿佛母性的错觉。
目随意动,他看向她的小腹,在下一刻迅速地移开。
*
今日拜会以田岁禾带走旧人偶,答应为小郡主雕刻新玩偶结束。她很快就跟着宋持砚打道回府。
还跟来时一样,地上两道影子,修长的傲然清雅、从容不迫。娇小的束手束脚、亦步亦趋。
宋持砚的眼睛虽不长在后脑勺,但田岁禾也不敢看他后背,宋持砚像是一面镜子,后背也能照见她,她亦偷看就会被发髻。
这一处官驿离宋家人住的宅子很近,宋持砚便没骑马,他们来回都靠脚走。田岁禾住惯山野,在山里丝毫不会迷路,却极不适应城里方方正正的巷道,怕跟丢,又怕他突然像来时一样停下,让她撞个昏头。
她只好就着他的步调,既不会太远,也不太近。
宋持砚突然停步。
田岁禾也忙停下,相隔不远不近,刚好五步。
“田氏。”
宋持砚头也不回地唤了她。
自打郑氏问过她名字,田岁禾已经很久没被人当面叫做田氏了,除了宋持砚。郑氏唤田氏的腔调是雍容的,像是说:“喂,你这村姑,过来。”宋持砚语气冷淡,很像:“堂下何人,速速回话。”
他举止间流露出的贵气自成一个衙门,跟在后面的护卫是他的差役,他这两个字就是锁在双手的两道枷锁,把田岁禾“押”来升堂。
她被这贵气影响,老实巴交地停下来微微弯下腰。
“大人,您,您说……”
毕恭毕敬,仿佛他要对她不利,宋持砚是探花郎,纸上能写策论,堂上可审嫌犯,朝中亦可怼朝臣,话少但绝非口拙之人。
除了面对三弟遗孀,宋持砚不记得是第几次对她的胆小无言以对,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田岁禾等了半晌,直起身小声提醒他:“大人?”
小心的模样倒叫宋持砚想起他最开始叫住她想问的话。
“田氏,我很可怕么?”
老实人的本性让田岁禾很想如实点头,又担心宋持砚听了不高兴,他虽然生得像清冷谪仙,可她心里他总让她想起幼时一只曾追着她半座山的大白狗,她怕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