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幼时他行止恣意,还不是现在的端方公子,师长多次纠正,年少的他认为君子不是通过虚无的举止体现的,一度不理解为何师长要他行止端方,只要他守住原则不就算君子了?
师长称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行止疏忽了,身上的弦也就松了。
这些年他的礼仪行止从未乱过,旁人都道宋家公子清贵端方,但宋持砚私下并不认为风仪很重要,只将此作为盛着宝珠的玉椟,用于迷惑那些只看表象的人。
今日才有了体会。
起初只是一星半点的烦躁,他还可以克制,但做出了扔杯子的失态举止之后,更多、更荒唐的恶念也蠢蠢欲动,试图攻破他的底线。
它们在诱惑他:跨出这一步并不难,事已发生,克制着做、尊重着做,跟放纵着做,肆虐着做……
有区别么?
百步与五十步,并无界限,真正的界限只存在于迈步之时。
宋持砚闭上眼。
翌日破晓,他外出督办公务,给郑氏请安都省了。
郑氏屋里窗户洞开,清风和日光撒入,因梅雨而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潮湿一扫而空,溢满了安宁。
“总算成了!”郑氏心头的巨石减半,“这种事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最难的已经过了。”
“是啊,夫人说得在理啊。”陈嬷嬷只总算迎来了曙光,生怕这点曙光下一刻阴了,忙不迭地认同,“哪怕第一回还拘着,后面会更好的。”
郑氏心情大好,“唤那孩子来吧,她毕竟帮了我。”
田岁禾被唤来郑氏这。
外面全是虎狼,失去了阿郎的她就像小肥羊失去牧羊犬,无处可去,只能躲入郑氏这。
她对郑氏有惧怕,也有着晚辈对庇护者的敬重。更像长工面对东家,总担心活计干不好会被扣工钱。如今总算成了,也算有了些交待。
不过也还是忐忑的,田岁禾想着待会要怎么提起昨夜。
要是说她全程心不在焉,没有很主动地缠上去,郑氏会不会觉得她不够用心?要是说努力了,会不会认为她不够爱阿郎?
她忐忑了一路,可来之后郑氏说的第一句话大出所料。
她问她:“好孩子,你叫什么?”
和善的语气叫田岁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庆幸有衣袖遮掩才不会叫郑氏看见了去。
突然亲切的语气已经很奇怪,突然问她名字就更怪了。
她来这之后,郑氏一直都唤她“田氏”,田氏田氏,虽然听起来文绉绉的,比村里人常说的“狗蛋他娘”、“二栓他媳妇”是正式多了,但比起阿翁和阿郎亲切的“禾禾”、“阿姐”、“闺女”,却差了很多。
因此“田氏”在她听来这就跟“姓田那女的”一样,很傲慢。
如今郑氏总算不叫她“姓田那女的”了,打算叫名字,田岁禾本应该动容的,但是反而怪。
可能她跟郑氏不够熟吧。
心里想了乱七八糟一大通,嘴里还是乖乖地应了。
“回夫人,我叫岁禾。”
“岁禾,是个质朴的名字。”郑氏笑笑,在她当母亲的二十年里,她多半时候跟孩子抱怨、哭诉。还有不断的后悔、内疚、道歉,这会发现她好像不大会亲近晚辈。
郑氏只能通过给财物表示亲近,“你来了歙县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