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鹿鸣迟迟没有动作,善鸢终究按捺不住。她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漆黑发苦的药汁,凑到他唇边。药味浓烈,苦涩之气扑面而来。
然而鹿鸣却紧抿着唇,怎麽也不肯张口。
「兄长莫非真是怕苦?」善鸢语带责备,眉间的愤懑隐隐透出。
鹿鸣平日里最难缠的,便是这不喝药的毛病。往常有贵妃在,做娘的掉几滴眼泪,他还会勉强服下;要不,就得她在旁苦口婆心地哄,才能让他乖乖就范。所幸他体格强健,病痛本就少,才不至於养成痼疾。
「伤口疼,不想喝苦的。」鹿鸣终於开口,声音淡漠,却带着几分狡黠,「除非……阿鸢愿意与兄长同甘共苦。」
这四字从他口中吐出,意味却与常人全然不同。善鸢心头一震,脑海忽然闪回往昔。
她曾有一次任性不喝药,鹿鸣便在她眼前,含了一口药水,强行渡入她唇中。那时她年幼,只觉得像是母亲哺子,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随着年岁渐长,她才明白——那举动,分明是属於夫妻之间的亲昵。
想到这里,心底不由生出酸涩。她低下头,看着手中黑沉沉的药碗,只觉鹿鸣此言分明是在暗示,藉机叫她知难而退。
——可她不会退。
她今日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让他把药喝下去!
善鸢心念一转,决意已下。她放下调羹,俯首就碗,含住了一大口药水,随即将药碗搁在床头的小几上。
鹿鸣高大得多,她不得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仰起脸,将唇凑上去。
少女独有的馨香,瞬间萦绕在鼻端。他几乎在她唇碰上的一刻,便浑身一颤,心底生出炙烈的欲求。
她靠近时,那软玉温香的身子无意间倚上他怀中。记忆翻涌,他脑海里闪过她小时候在他脸上落下香吻的模样,与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身影重叠,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其实他本只想逗一逗她,她若再递来一汤勺,就算是毒药,他也会饮下。可此刻,她竟已做到这一步,他再矫情便是辜负。
鹿鸣顺从张口,药水随着她的吐息流入喉中,带着丝丝暖意,润了胃。
善鸢将药渡进去後,连忙後退,却清楚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轻叹。那声音低哑压抑,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颤意,令她脸上浮上热意。明明方才唇齿相贴,她尚能镇定,可此刻心跳却忽然乱了拍子。
她不自觉别开视线,支吾道:「药……不苦吧?」
鹿鸣眼神灼烈,定定凝在她身上,让她手脚都有些无所适从。
「不苦。」他低声应道,唇角竟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鹿鸣本少见笑,此刻一笑,整个人仿若春雪消融,冷硬的线条间透出惊心动魄的柔色。唇形冷峻却清晰,上唇薄削,平日里透着几分禁欲的凌厉,而此刻一抹笑意,却像枯木逢春,令人生出目眩神迷之感。
善鸢心口一震,比起那抹笑,更让她乱了心神的,是他说的那个「甜」字。
她瞬间局促起来,急忙把药碗与调羹一并递给他:「既然不苦,那就自己喝吧。」
鹿鸣却懒洋洋地倚着床榻,并不接过,反而淡淡道:「没力气,还是阿鸢来吧。」
他好整以暇,分明是在等她再一次凑上来。
善鸢柳眉一蹙,心头又羞又恼。可转念一想,这局面分明是自己先起的头,若半途而废,便前功尽弃。她只得闷着气,又俯身含了一口药,重新凑近。
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急促,唇齿间的药汁带着凌厉的苦味,像是她心里的恼意一并渡给了他。
鹿鸣被她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