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而湿润,由千百年的落叶腐烂而成,踩上去几乎无声。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叫都听不见,只有风声和水声在远处迴荡。
越往岛內走,鱼梁木越密集,有些树干上刻著古老的人脸,有些则光滑如镜。
那些刻有面容的树木仿佛拥有生命,它们的眼睛似乎在注视著闯入者的一举一动。
出於安全考虑,甫以上岸,刘易就对艾莉亚说:“试试在这里能否听到布兰的声音”
艾莉亚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湖岸,有些犹豫:“这里是不是太近了—我试试看吧。”
她走向最近的一株鱼梁木,树干上的人脸刻痕已被岁月磨蚀得几乎无法辨认。
心树是鱼梁木,但並非所有鱼梁木都是心树一唯有被信仰旧神之人怀著虔诚刻上人脸,才能成为神圣的心树。
传说鱼梁木永不腐朽,是永生之神木,因此心树上的人面也会隨树木生长而逐渐模糊。
奔流城的心树人面清晰,却总带著一股深切的悲伤;而眼前这株,若非得见那被剥去树皮的痕跡,其眉眼口鼻几乎已与树瘤无异。
艾莉亚將手掌轻轻覆在那模糊的鼻樑上,闭上双眼,低声祈求:
“古老的神明啊,森林、岩石与溪流的主人,请听我一言。我以史塔克的血脉起誓,
我寻求的並非权力或財富,而是家人的重逢。我的弟弟布兰—他是否还在如果他真的在说话,求您让我听见。以树与溪的名义,以冰雪与星辰的名义,帮助我们—告诉我该去哪里寻他。”
她静立片刻,林中只有风声和远处水浪轻拍岸边的声音。期待中的回应並未出现,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
艾莉亚睁开眼,转过身对等待的几人摇了摇头:“没有—听不到布兰的声音。也许他此刻没有对我说话,或者在忙別的事。”
也可能他已经不在了。这最可怕的猜测,她不敢说出口。
“也可能是此地的魔法不够强。”刘易抬起手,感知著空气中无形的力量,“我们再往里走一段”
艾莉亚望向母亲和姐姐,见她们没有反对,便点头道:“好。”
四人踏著由落叶与岁月腐烂而成的柔软土地,向岛屿深处行去。夕阳余暉逐渐被浓密的树冠吞没,林间光线愈发昏暗。
刘易点燃早已备好的火把,跳动的火焰在他眼中映出坚定的光芒。他与凯特琳一前一后,將两位少女护在中间。一路上,艾莉亚每遇到一株面目稍清晰的心树,便上前尝试与布兰建立联繫,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们在阴冷的林中跋涉了三个多小时,不知摔了多少次,却依旧毫无收穫。艾莉亚的耐心终於耗尽,一股暴怒突然涌上心头。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她猛地踢开脚下的枯枝,声音因愤怒和绝望而颤抖,“我根本听不到布兰!什么声音都没有!那也许只是我的一个梦一个蠢女孩做的愚蠢的梦!都是我自己的幻想,就像那头会发光、穿盔甲的熊一样!”
凯特琳女士默然上前,將情绪崩溃的女儿搂入怀中。她的身体冰冷如石头,却依然给予了一丝坚定和温暖。
“披甲熊还会使用光明法术”刘易挑起眉,“你说的是我的伙伴小铃鐺你们见过它了”
“真的存在”艾莉亚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我只是在梦里—
透过娜梅莉亚,我的冰原狼的眼晴看到过—可是—我们走了这么远,这么久,我还是听不到布兰—”
“你当然听不到。”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森林深处传来,低沉而清晰:
“你拥有强大的天赋,却还不懂得如何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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