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人群,艾莉亚立刻挣脱他的钳制:“够了,这里没人了!”她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七弦汤姆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著她。他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这个动作使得他的衣袖下滑,露出手腕上的一道旧伤疤。
“艾莉亚小姐一一或者阿利,我还是叫你阿利吧。”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你渡海去了布拉佛斯。”
“是的,我去了又回来了。而且我见到了母亲。倒是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佛雷家弹唱”
艾莉亚的目光扫过堆放的杂物,注意到角落里有几个新鲜的脚印,说明这个地点並非完全无人问津。
汤姆嘆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拨弄著琴弦。琴弦在阴影中发出轻微的喻鸣,“如果你见过石心夫人,就该知道无旗兄弟会已加入金色黎明。兄弟们需要在这里有只眼睛,而我就是那只眼睛。”
汤姆的神情变得严肃,他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回去吧,孩子,回到你母亲身边。你的父亲、兄长,乃至你的母亲,他们都更希望看到你好好活著,而不是因一次莽撞的行刺送命。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个专为抓捕刺客设下的陷阱。”
艾莉亚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又立刻警觉地压低。
“我怎么知道”汤姆苦笑,他的手在琴弦上轻轻按住,“当我在大厅里为贵族们弹唱助兴时,他们通常把我当作一件家具。所以他们当著我的面密谋、商议、布置任务这个陷阱不过是他们眾多安排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汤姆继续说道,声音几乎变成耳语:“听我说,阿利。奔流城现在聚集了这么多士兵,佛雷家甚至將一半以上的年轻人都派到了这里。就算你在外面学了些本事,一个个杀又能杀多少把他们交给光明使者吧。等他们踏上战场,光明使者自然会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艾莉亚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的確,当敌人有了防备,行动就难上加难。但如果换一个尚未被惊动、守备也不那么森严的地方呢
不过作为母亲与培提尔之间信任的桥樑,她现在还不能离开。
时机,还没到来。
最终,在培提尔贝里席的主持下,河间地西部贵族联盟终於完成了利益分配,开始动员开拔。
此时参与此次大战的军队已达八千之眾。作为西部联盟实际上的核心,佛雷一家就出了三千人开拔当日,卡列尔凡斯伯爵登上城墙,望著下方密集的阵列。土兵们穿著各色盔甲,举著不同家族的旗帜,在晨光中列队。战马的嘶鸣声、武器的碰撞声和军官的號令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曲战爭交响乐。
恍愧间,他仿佛文回到了五王之战初起的年代,罗柏国王的军队也是如此雄壮。
只是那时他站在鱒鱼旗下,而非仿声鸟旗下。他明白当两个利益衝突而实力相当的势力共存於一片土地时,战爭终难避免。而身处夹缝中的他,必须做出选择。
他迅速记录下西部军的军种、装备和指挥官信息,將纸条塞进怀中,隨后唤来一名亲信,以回家报平安的名义命其离开奔流城。
实际上的目的地,却是神眼联盟的驻地。这是他的投名状,也是平安符。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与他手下同样奔赴神眼联盟的骑手,还有十余人。每个人怀中都藏著类以的密信。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每个人都在下注,而战爭的胜负往往在战场之外就已经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