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降临,空气清冽刺骨,湖风掠过时夹著湿寒。但这寒意与遥远的北境相比,
终究温和。
湖岸两侧未被冰雪覆盖,依旧能见到大片的深绿与苍翠。松树、柏树和一些耐寒的灌木顽强地挺立著,只是那绿意比起盛夏时节,少了几分生机,多了几分收敛,呈现灰濛濛的色调。
艾莉亚裹在一件厚实的羊毛斗篷里,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下巴搁在手背上,专注地凝视著湖中心那片被縹緲雾气笼罩的岛屿轮廓。
她的眼晴明亮而锐利。终於,她转过头,望向身边沉默的母亲,声音清脆地问道:“妈妈,那就是传说中的千面屿吗我听人说,岛上每一棵鱼梁木都刻著一张脸。你说--旧神在这里,能听见我们的祈祷吗”
石心夫人一一凯特琳徒利枯稿的面容在兜帽下难以看清表情。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那只乾瘦的手,轻轻覆盖在艾莉亚冰凉的小手上,动作带著迟滯的僵硬。
过了片刻,她才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答案。千面屿是河间地最为古老神圣的地方之一,即使她是霍斯特徒利公爵的女儿,也未曾踏上过那片土地,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艾莉亚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雾中的岛屿,语气里带著决心,“我一定要上去看看。我要亲自数一数,千面屿上的鱼梁木,是不是真的有一千张脸。”
少女的內心无声地比较著:是这神圣岛屿上的面孔数量多,还是黑白之院那阴森的地下室里的面孔数量多
而凯特琳徒利的思绪,此刻飘向了更现实的远方,暂时压过了石心夫人的冰冷內核。
那个体弱多病、被莱莎徒利过度保护的孩子一一劳勃艾林,谷地的继承人,他是否真的是艾莉亚合適的归宿吗他今年应该九岁了。
九岁的布兰登史塔克,在变故发生前,已经能灵活地在临冬城古老的塔楼间攀爬跳跃,
而九岁的劳勃艾林,现在能自己稳稳地走路了吗离开了莱莎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滑过。这样-或许也好。一个连行动都需要依赖他人的屏弱孩子,对於像艾莉亚这样野性难驯、充满活力的女孩来说,或许更容易掌控。
只要那个孩子能再支撑三年,只要三年-凯特琳盘算著,她就能利用谷地保持完整的军事体系,调动封臣的力量,夺回被侵占的临冬城,夺回她和奈德共同的家园。
到了那时,即便死去,她心中那无边的痛苦,或许也能稍稍平息。
在船队的后方,一艘专门搭载土兵的平底船上,凯登风暴正盘腿坐在甲板中央。
他在军营里待了相当长一段时光,此刻终於有了任务,精神显得振奋。他身边围著几名金色黎明的中层军官。凯登手里捏著一块烧黑的木炭,正在粗糙的甲板木板上勾勒著图案。
“看这里,”他用炭块用力点了点画出来的一个不规则岛屿轮廓的东侧,那里他画了几道陡哨的线条代表悬崖,悬崖顶上则是一个城堡的简易符號,“龙石岛的主堡,就建在岛屿东部的悬崖顶端。三面环海,峭壁陡峭,只有一条狭窄豌的小路能通上去。当初洛拉斯提利尔,为了打下它,差点丧命,手下的精锐更是死伤大半。”
“爵土,这么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打下这座城堡”一个满脸虱髯、身材壮硕的军官皱紧了眉头,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著腰间的剑柄,眼神里充满了疑虑,“就凭我们这点人手我们这帮人,拢共也就五十多號人。”
“当然不是。”凯登立刻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他用炭块在代表城堡的符號上重重划了一道,“龙石岛主堡现在守军確实不多,大概也就一百来人,大多是上次大战后留下的伤兵和残部。但即便如此,凭我们这点人强攻,依然是冒险。更何况..”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位军官的脸,“龙石岛本身,既缺乏丰富的物產,也算不上兵家必爭之地。但它代表的意义太特殊了。它是坦格利安王朝起家的龙巢;后来又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封地。无论现在铁王座上坐著的是谁,都不可能坐视我们公然占领那里。”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而且——-现在守在那里的许多人,是黑水河之战后,我亲手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伤兵。我不想把剑指向曾经並肩作战、又受过我恩惠的人。”
他的炭块移向了岛屿西南面,远离城堡的位置,那里他画了一片起伏的丘陵图案。
“我们的自標,是这里。”凯登用炭块点了点那个位置,“光明使者大人已经確认,这片丘陵竖起我们的旗帜,然后招募人手,开始挖掘矿石。这才是我们此行的真正自的。”
“可是爵士,”大鬍子军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指著地图上矿点和城堡之间的距离,“就算离城堡有段距离,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开矿建据点,城堡里的守军不可能看不见。他们一定会来干涉,衝突很难避免。我们这点人既要建据点,又要防备城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