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试图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乾涩感。
“我,那个,大人”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开场有些磕绊,眼神不自觉地避开了刘易的直视,扫过桌面上堆积的文件。
刘易捕捉到了赫尔曼的紧张。他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但这並非嘲讽,而是理解。
他果断地再次从桌后走了出来,走向房间一侧靠墙摆放的一个矮柜。
柜子上放著一个纯白色的大水罐和几个同样材质的杯子。他提起水罐,倒了三杯清澈的冷水,
动作不急不缓。
他先递给查尔爵士一杯,然后走到赫尔曼面前,將另一杯递给他,最后把第三杯给了安静站在赫尔曼身后、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艾莉亚。
“没关係,”刘易的声音放得更为温和,他拿著自己的水杯,没有坐回那张象徵著权力的高背椅,而是选择在靠近赫尔曼的一张样式简单的单人木椅上坐下,身体放鬆地靠向椅背,拉近了与赫尔曼的距离。“我的时间很充裕,你可以慢慢说。从离开家开始也无妨。”
赫尔曼感激地点点头,双手接过水杯。杯子不是普通的陶杯,甫一入手就让他心头一跳。
这陶杯异常轻薄,杯壁光滑细腻,顏色是纯净的乳白色。当他把杯子凑近眼前时,惊异地发现,透过杯壁,竟然能隱约看到自己握著杯子的手指轮廓!
这工艺绝非普通陶器可比。他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力,指节微微发白:老天,我手里抓看的这个杯子,怕是抵得上我一个月的薪水吧
然而,当他的目光警见刘易毫不在意地握著同样质地的杯子,隨意地喝著水,又看到查尔爵土也神色如常地啜饮著,那份紧张忽然被一股莫名的释然取代了。
主人家都不怕这么“名贵”的东西摔坏在我手里,我一个小小的佣兵,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这种念头奇异地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杯中的凉水似乎也润泽了他的喉咙和思绪。
“我是十六岁的时候,离开家里的。”他开口,声音比刚才稳定了许多,带著一种回忆往事的低沉,“我父亲,贝伦爵士—“““他给了我一把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一件锁子甲,”他另一只手抚过胸口的旧皮甲,他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看到了那面描绘著家族枯萎橡树徽记的盾牌,“那是我家族的徽记。然后——我就去了君临。”
他的敘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回忆那段久远的、充满迷茫的旅程。
“在君临,我找了个码头的搞客,付了几个铜板,上了一艘驶向密尔的货船船很旧,挤满了人,味道——”他皱了皱鼻子,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混杂著咸腥、汗臭和呕吐物的气味。
就在这时,赫尔曼的话语突兀地中断了。他的目光扫过身边那个低垂著头、努力扮演著合格小侍从的艾莉亚。
也许是回忆勾起了某些他不愿在“外人”面前展露的脆弱,也许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艾莉亚的安静下隱藏著过於专注的倾听。
他猛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铜星幣一一这是厄斯索斯常见的货幣,在维斯特洛也能流通一一手指一弹,硬幣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精准地飞向艾莉亚。
“小子,”他的声音恢復了佣兵惯有的粗声粗气,“到
艾莉亚的反应快得惊人。她几乎在硬幣飞出的瞬间就抬起了头,
敏捷地伸出手,一把將铜星抄在掌心,动作流畅得不像个普通侍童。
刘易的笑著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艾莉亚听见:“一楼门口那里,有甜面菓子,味道不错也很便宜,你可以去尝尝。”
她立刻深深弯腰鞠躬,声音刻意压得又低又粗:“谢谢爵士!谢谢大人!”
说完,不等赫尔曼或刘易再有什么吩咐,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转身飞快地跑出了会议室,木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门外,艾莉亚娇小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猫,她迅速离开会议室门口,沿著光线昏暗的走廊移动。
脚下是打磨得光滑的石板,脚步声被刻意放得极轻。
她的眼睛像最精密的仪器,开始贪婪地摄取周围的一切信息:
走廊的宽度、两侧房门的数量与间隔、墙壁上固定火把的铁架位置、窗户的朝向和大小、通风口的位置、楼梯的转折处每一个细节都被她瞬间烙印在脑海中。
如果某一天,她真的决定將千面之神许诺的死亡赠礼送给这位“光明使者”,那么此刻记下的每一个转角、每一扇窗户、每一段楼梯的台阶数,都可能成为她的生路。
唯一让她感到棘手的是,这座主楼里活动的人实在太多了。
穿著不同服饰的人一一士兵、文书、僕役、前来办事的平民一一在走廊里穿梭,交谈声、脚步声、开关门的声音不绝於耳。
这种持续的嘈杂和人流极大地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