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艾莉亚一一此刻,茉茜的面具彻底褪去一一点了点头。
她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侍僧,通过了严苛的考验,穿上了象徵身份的黑白袍服。
但她的生活依旧需要掩护,日常仍需以“茉茜”的身份在“门”剧院討生活,赚取微薄的铜板维持表面的生计。
黑白之院里,日常只有慈祥之人、负责饮食的哑巴厨师乌玛,以及那个永远在玩猜谜游戏的神秘“流浪儿”。
千面之神的其他僕人如同幽魂,总是在外面游荡,行踪莫测。除了她接受最终考验前那唯一一次所有“兄弟姐妹”齐聚的诡异晚餐,她很少见到其他人。
她猜测,或许只有慈祥之人自己认识所有人,而其他人,彼此之间也都是戴著面具的陌生人。
椅子上的人得到了她的回应,便不再多言,乾脆利落地站起身。动作流畅而优雅。
他(或她)没有再看艾莉亚一眼,只是微微向她所在的方向欠身,幅度不大却足够正式地鞠了一躬,然后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绕过她,走出了房门,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楼梯尽头。
房间里只剩下艾莉亚一人,以及她尚未平復的心跳声。
“任务——.”她无声地吐出这个词,冰冷的兴奋感沿著脊椎蔓延。
终於来了吗目標会是谁一个盘踞在码头区、欺压弱小、手上沾满鲜血的帮派头目
还是一个深居简出、却用黄金堆砌在他人白骨之上的富豪权贵
无论哪种,都必然是一个被他人深切憎恨的存在。否则,不会有人甘愿倾儘自己所有的財富,乃至献祭自己的生命,跋涉到黑白之院那扇沉重的门前,只为祈求千面之神收走那个人的性命。
没有时间犹豫。艾莉亚迅速行动起来。她脱下身上那件属於“茉茜”的、沾染了后台油彩和汗味的廉价羊毛裙子,动作麻利,
从床底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箱,里面是她作为“无名之辈”的行头。她换上了一套深灰褐色的、结实耐磨的粗布长裤和同色系的束腰短上衣,这身打扮在布拉佛斯夜晚的底层街道上毫不起眼。
接著,她摘下那顶標誌性的、让茉茜显得活泼俏皮的黑色假髮卷,换上了一顶剪得参差不齐、顏色暗淡的棕色短髮套,仔细地將边缘压好。
最后,她走到墙角一个积著薄灰的小水盆边,用手指蘸了点盆底的泥灰,对著墙上模糊不清的金属反光,快速而均匀地涂抹在自己光洁的脸颊、额头和鼻樑上,製造出风尘僕僕、营养不良的脏污感。
她审视看水盆中倒影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瘦小、航脏、毫不起眼的布拉佛斯穷小子。
她相信,以她现在的样子走出去,就算和“门”剧院里那个长相漂亮却总被嘲笑头脑空空的茉茜擦肩而过,也绝不会有人將两者联繫起来。
艾莉亚史塔克,或者说,无名之辈,吹熄了桌上那盏昏暗的小油灯,再次踏入了布拉佛斯深沉如墨的夜色之中。
她步履轻快,目標明確,穿行在熟悉的小巷里,避开有灯火和人声的主要街道。
在仅仅够时间在路边小摊狼吞虎咽地吃掉一个夹著冷咸鱼和洋葱的硬麵包后,她便抵达了位於神殿区的黑白之院。
这座供奉千面之神的神庙本身便是一个奇观。它没有通常神庙高耸的尖塔或宏伟的立柱,更像一座庞大而沉默的堡垒,融入周围建筑的阴影里。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扇巨大的门扉。左边一扇由鱼梁木製成,木质在岁月和信仰的浸润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骸骨般的惨白;右边一扇则是微微泛著幽暗光泽的黑檀木,沉重而深邃。
两扇门在中央严丝合缝地合拢,门扇的交界处,精妙地镶嵌雕刻著一轮满月。
奇异的是,在白如骸骨的鱼梁木门扇上,月亮的主体部分由深沉的黑檀木镶嵌而成:
而在黑檀木门扇上,皎洁的月轮则由同样惨白的鱼梁木构成。
生与死,光与暗,在此交融成一个沉默的象徵。
“varhulis.”艾莉亚对著紧闭的大门,清晰地说道。
沉重的门轴发出低沉的摩擦声,两扇巨门无声地向內滑开,仿佛巨兽缓缓张开的口。
门內是更加深沉的黑暗,只有点点微弱如萤火的红光在远处闪烁。她毫不犹豫地抬脚,迈过了那生与死的门槛,身影瞬间被门內的阴影吞没。
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
神庙內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更加宏伟空旷,也更为压抑。空气冰冷、凝滯,瀰漫著浓重的蜡烛燃烧后的蜡油味,以及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类似古老石头和地下水的混合气息。
无数形態各异、面容模糊或狞的巨大石雕沿著高耸的墙壁肃立,如同沉默的巨人守卫,它们空洞的眼窝俯视看下方渺小的来客。雕像脚下,一排排细长的红烛在青铜烛台上静静燃烧,烛火微小而稳定,散发出昏暗的红光,勉强驱散近处的黑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