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趾高气扬的气势,在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声中戛然而止。
那声音,像是利刃刺穿了装满液体的皮囊,
被鞭打的士兵,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在鞭梢触及头盔的瞬间,他握矛的手臂以一种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向上斜刺而出。
矛尖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阉人僕役那件廉价的丝绸袍子,深深没入他鼓胀的腹部。
阉人的尖叫瞬间变成了漏气般的、短促的“”声。他肥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圆,低头看向自己肚子上那根突然多出来的、滴著血的矛柄。剧痛和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无垢者士兵面无表情,手臂稳健地一抽。带著倒鉤的矛尖从阉人腹中拔出,带出一股温热的、
暗红色的血泉,还有一些令人作呕的、滑腻的粉红色组织碎片。
阉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豪,双手徒劳地捂住那个巨大的伤口,粘稠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双手和前襟,顺著指缝泪汨涌出。
他肥胖的身体像一袋失去支撑的穀物,软软地向前扑倒,沉重地摔在滚烫的石板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发出持续不断的、非人的哀鸣。
整个场面瞬间死寂。自由民的哭泣声停住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角斗士护卫们握紧了武器,身体绷紧,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警惕,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的主人。
轿帘纹丝不动。
西茨达拉坐在轿內柔软的靠垫上,透过轿帘的缝隙,冷冷地看著外面发生的一切。
那无垢者士兵在抽出长矛后,甚至没有看一眼倒在地上抽搐哀豪的阉人。他那双深陷在青铜头盔阴影下的眼睛,如同两块冰冷的黑色燧石,穿透了轿帘的阻隔,死死地钉在西茨达拉所在的位置。
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纯粹的、毫无温度的、审视死物般的漠然。
“龙母死了。”无垢者士兵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起伏,清晰地传入死寂的空气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石板上,“我没有主人。”
这简单的宣告,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力量。西茨达拉的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了一下。
他清楚地知道这二十个无垢者意味著什么。他们不是他身边这些只擅长在竞技场里一对一搏杀的角斗士。
他们是千锤百炼的战爭机器,是为杀戮而生的整体。他们装备精良,阵型严整,身处开阔地带。如果真的发生衝突,自己这三十个角斗土,恐怕连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一一他们的长矛会像收割麦子一样穿透角斗士的阵型,他们的盾牌会形成无法撼动的壁垒。
这里不是城里某个可以设伏的阴暗巷道,这里是金字塔脚下,是无垢者守卫的核心地带。
轿帘终於被一只戴著硕大绿宝石戒指的手掀开了。西茨达拉的身影出现在轿门口。
他脸上的面具依旧完美无瑕,只有微微抿紧的薄唇泄露出一丝內心的紧绷。他没有看那个持矛的无垢者,目光扫过地上那团还在蠕动的、发出微弱呻吟的血肉。
“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把这个丟人现眼的东西抬走。”
他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阉人,动作优雅而轻蔑,仿佛在拂去一粒灰尘,“別让他的污血玷污了女王圣洁的宅邸。”
命令下达得乾脆利落。他身后的角斗士队伍中,立刻走出两个身材高大的护卫。他们面无表情,大步上前,像拖拽一头待宰的牲畜般,一人抓住阉人的一条胳膊,毫不理会他那微弱断续的哀求与剧痛引发的抽搐,粗暴地將他从血泊中拖了起来。
阉人腹部的伤口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粘稠的暗红色痕跡。两个角斗士拖著他,径直走向路边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像扔一袋发臭的垃圾般,將他重重地惯在地上,然后转身走回队伍,靴底沾满了血污。
西茨达拉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整个过程,直到那两个角斗士回到他身后的护卫行列中站定,他的视线才缓缓移回,重新聚焦在面前那堵沉默的青铜之墙上,最终落在那名刚刚杀人的无垢者士兵身上。
金字塔脚下,只剩下阉人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的呻吟在闷热的空气中飘荡,混合著自由民们压抑的、恐惧的抽泣声。
西茨达拉站在轿前,深紫色的天鹅绒袍子在微风中纹丝不动,袍角垂落,遮住了他脚上那双镶嵌珍珠的软皮便鞋,
他向前迈了一步,动作沉稳,刻意维持著王者的仪態,目光扫过所有持矛肃立的无垢者士兵。
他们的青铜鳞甲在阳光下闪烁著冷硬的光泽,尖顶头盔下的面孔毫无波澜,仿佛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从未发生。
“抱歉,”西茨达拉的声音响起,低沉而清晰,带著一种刻意营造的沉痛和疲惫,“龙母——“
我的爱妻,她的突然离世让我悲痛欲绝,心如刀绞。这巨大的悲伤,竟让我疏忽了对僕人的约束,
以至於发生了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