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暗影阶梯
午后的太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无情地炙烤著弥林城黄褐色的砖石建筑蒸腾著热浪,空气粘稠得令人室息,瀰漫著尘土、汗水、香料和橄欖油混合的复杂气味。
然而,比烈日更灼人的消息,正以令人心悸的速度撕裂了这座奴隶湾最大城市的平静。
女王驾崩了。
这消息並非通过官方宣告,而是如同瘟疫般在狭窄的街道、拥挤的市场、高耸的金字塔间疯狂流窜。
最初是惊恐的低语,隨后是压抑的啜泣,最终匯聚成一股无法遏制的悲慟洪流。无数自由民曾经的奴隶,如今的工匠、小贩、苦力一一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纷纷丟下手中的活计。
陶罐在摊位上摔碎,织机停止了喻鸣,搬运重物的绳索颓然落地。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出,像无数条悲伤的溪流,最终匯合在女王所在的大金字塔那宏伟而冰冷的基座之下。
人群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他们仰望著那高不可攀的阶梯入口,那里由身披青铜鳞甲、手持长矛的无垢者把守著,沉默如铁铸的雕像。
悲泣声起初低沉压抑,渐渐升高,最终演变成震耳欲聋的哀豪。“母亲!”有人尖声哭喊,声音嘶哑绝望。
这呼喊点燃了更多人心中的火焰。“我们的母亲!弥莎!弥莎!”成千上万的喉咙里进发出同一个名字,声浪撞击著金字塔厚重的石壁,在灼热的空气中迴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茫然无措的恐慌。
汗水混合著泪水,在黑或古铜色的脸上流淌,滴落在被踩踏得滚烫的尘土里。他们失去了赋予他们自由的人,他们心中唯一的庇护者。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面,那些曾统治弥林、被剥夺了奴隶但保留了財富与金字塔的伟主们,反应截然不同。
华丽的托卡长袍在阴暗的廊道里快速闪动。沉重的青铜大门一扇接一扇地,带著沉闷的巨响紧紧关闭。
门门落下,沉重的横木被架上。昔日主人的金字塔,瞬间变成了戒备森严的堡垒。僕人们脚步匆匆,神色紧张,传递著无声的命令。
透过彩色琉璃窗的缝隙,偶尔能看到一双双警惕而复杂的眼睛,窥视著外面动盪的世界。空气中瀰漫著一种诡异的沉寂,一种风暴来临前令人心悸的等待。
在洛拉克家族金字塔一一一座规模稍逊於大金字塔,但依然宏伟壮观的建筑一一深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厚重的石壁隔绝了外面隱约传来的喧囂,却隔绝不了瀰漫在室內的焦躁。空气中漂浮著浓烈的薰香,试图掩盖某种更原始的不安气味。
肥胖的巴哈罗佐洛拉克一一儘管血缘已远,但姓氏显示他同样出身於弥林最显赫的家族之正用一块昂贵的渊凯丝绸手帕,徒劳地擦拭著不断从额角、脖颈滚落的汗珠。
他刚刚沿著一条隱藏在家族墓穴阴影中的狭窄密道,气喘吁吁地抵达了堂亲西茨达拉的核心居所。密道內潮湿阴冷,与他此刻浑身燥热的状態形成鲜明对比。
西茨达拉佐洛拉克一一因与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婚姻而成为弥林名义上的国王一一站在一间铺著厚实地毯、墙壁镶嵌著蓝绿色琉璃砖的议事厅中央。
他身形挺拔,穿著剪裁合体的弥林贵族常服,金线刺绣在昏暗的光线下隱隱闪动。但他的英俊面容此刻绷得很紧,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厅內只有他们两人,以及门口几名洛拉克家族的精锐护卫。这些护卫身披镶嵌青铜片的皮甲,
手持长矛、弯刀甚至沉重的钉锤,如同石像般守卫在沉重的橡木门后,耳朵却警觉地捕捉著门外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金字塔內部並非完全安静,隱约能听到护卫巡逻时皮靴踏在石阶上的回声,以及远处僕役压低的交谈声。
“陛下,”巴哈罗的声音带著喘息,汗湿的手帕被他得不成样子,“情况—情况很糟。”
西茨达拉猛地转过身,几步跨到巴哈罗面前。他的动作迅捷,带著一种压抑的急迫。他伸出双手,没有寒暄,直接紧紧抓住了巴哈罗肥厚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胖子微微皱眉。
“怎么样快说!”西茨达拉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眼晴死死盯住巴哈罗的脸,试图从那布满汗水的胖脸上读出最確切的信息。
巴哈罗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舔了舔发乾的嘴唇,艰难地吐出那个词:“女王—死了”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说出这个词耗尽了力气,紧接著,他脸上的肌肉因激动而抖动,声音陡然拔高,“陛下!您必须立刻接过统治权!就在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
“死了!”西茨达拉像是被这个词烫到,猛地鬆开了手,后退了半步。他脸上的表情在瞬间经歷了剧烈的变化。
先是瞳孔骤然收缩,显露出极度的震惊;隨即眉头紧锁,嘴角向下拉扯,挤出一丝刻意为之的悲戚;但这悲戚之下,又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和更深沉的算计在挣扎。
他抬手,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