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议会的事务比预期更耗时。”
丹妮莉丝示意侍女倒酒。青铜酒壶在火光下泛著暗红光泽,像是凝固的血液。
她注意到西茨达拉的目光扫过她简朴的亚麻长袍一一她特意换下了那件沉重的珍珠托卡。
“我听闻了你与雷兹纳克的谈话,”西茨达拉接过酒杯,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指,“那些仪式確实古老得令人室息。”他啜饮一口,红酒在他唇上留下深色痕跡。
丹妮莉丝走向露台,让夜风吹散厅內薰香的浓重气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坚持”
西茨达拉跟上前来,站在她身侧恰到好处的距离一一既不过分亲近,又不显得疏离。他的托卡散发出淡淡的没药香气,与海风中的咸腥形成奇特对比。
“传统就像金字塔的基石,我的女王。”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我们可以改变上层的结构,
但若贸然动摇根基—”他做了个坍塌的手势,“你知道的,弥林的贵族们需要这些仪式来確认他们的新女王真正属於这里。”
远处海湾中,渔火星星点点。丹妮莉丝想起日间在难民营看到的景象一一瘦骨鳞的孩子们在泥泞中玩耍,他们的笑声却出奇地响亮。
“如果我要为我的丈夫洗脚,”她突然说,“那么他也必须为我洗脚。今晚就做。”
西茨达拉的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出人意料地单膝跪地,执起丹妮莉丝的手,嘴唇轻触她的指节。
“我的女王,若成为你的国王需要我从头到脚为你沐浴,我也將欣然从命。”他的黑眼晴在火炬映照下闪烁著狡点的光芒,“不过,或许我们该先谈谈和平斯卡拉茨说你期待我的消息。”
他站起身时,丹妮莉丝注意到他托卡下摆沾上了露台的灰尘。这个追求完美的男人竟会忽略这样的细节一一他必定是带著重要消息匆忙赶来。
“渊凯提出了条件”她直截了当地问。
西茨达拉盘腿坐在软垫上,动作优雅得像个舞者。他脸上浮现出那种令丹妮莉丝既欣赏又警惕的自得神情。
“他们要求恢復奴隶贸易,当然。还有黄金赔偿一一这倒是最容易满足的部分。”他啜饮著红酒,“阿斯塔波將重建为奴隶之城,你不得干涉。”
丹妮莉丝感到一阵熟悉的怒火在胸中升腾。她转身背对西茨达拉,手指紧紧抓住露台栏杆。下方的城市灯火阑珊,某处传来隱约的歌声,曲调哀伤而绵长。
“我烧死过渊凯使节,”她轻声说,“他们凭什么相信我的承诺”
“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亲爱的。”西茨达拉的声音突然靠近,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言语如风,行动才是根基。他们需要看到你嫁给我,看到我成为共治国王。”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髮丝,“婚礼或是战爭,选择权在你手中。”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丹妮莉丝转头看见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站在门廊处,白甲在火炬下熠熠生辉。老骑士的表情比平日更为凝重。
“陛下,”他鞠躬道,“请原谅打扰。暴鸦团回来了,带来了紧急军情。”
西茨达拉的脸部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佣兵的事可以等到明天,爵士。女王正在用膳。”
巴利斯坦爵士纹丝不动,如同金字塔本身一样不可撼动。“达里奥团长说,除非陛下派个抄写员教他写字,否则他只能用血书写报告了。”
“血”这个字眼像刀锋般划过丹妮莉丝的喉咙。她猛地站起身,酒杯翻倒,深红液体在白色大理石上蔓延,宛如一条细小的血河。
会议厅內火炬通明,却驱不散凝重的空气。丹妮莉丝换上了一件简单的深蓝色长袍,拒绝了侍女为她戴上的王冠。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青铜长桌,节奏泄露了內心的焦躁。
门被猛地推开,达里奥纳哈里斯大步走入,皮靴在地板上留下暗红的脚印。他的金蓝色鬍子失去了往日的鲜艷,被血污和尘土染成诡异的紫黑色。太阳穴上的伤口狞地外翻著,右臂袖子完全被血浸透,乾涸成硬壳。
“我的明月!”他夸张地行礼,动作却因伤痛而略显僵硬。一滴血从他太阳穴滑落,顺著高耸的截骨流下,像一颗红色的泪珠。
丹妮莉丝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你的伤”
达里奥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反而將血跡涂得更开。
“这点小伤不过是个十字弓手想给我的眼睛送个吻。”
他突然咧嘴一笑,牙齿在血跡斑斑的脸上显得异常白皙,“我躲开了,然后给了他的喉咙一个更亲密的吻。”
他甩了甩右臂,血滴飞溅到周围的议员身上。雷兹纳克发出一声惊叫,向后缩去。剃顶大人斯卡拉茨则阴沉著脸抹去脸上的血点。
“说重点,队长。”巴利斯坦爵士的声音如同钢铁般冷硬。
达里奥夸张地鞠了一躬,动作牵动了伤口,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