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利恩听到甲板下传来尖细的哭喊声,听起来像是婴儿的哭声。还有莫阔罗的声音,红袍僧站在前船楼上,法杖高举过头,祈祷词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船中段,十二个水手和两名“燃烧手指”正拼命与乱糟糟的绳索搏斗,他们的动作因疲惫而变得笨拙。
其中一人失手让绳索滑脱,粗的麻绳立刻在他手掌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戴利恩不確定他们是想升起帆还是降下它,但直觉告诉他无论哪种选择都註定失败。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微风突然回归,先是轻柔地拂过脸颊,带著海藻和远方雨水的味道。但转瞬间就变成了咆哮的狂风,撕扯著一切未被固定的物体。
莫阔罗的法杖顶端喷出绿焰,却在离杖头的瞬间就被风吹散,火星如萤火虫般四散,而他本人则消失在风中。
接著是暴雨,不是寻常的雨,而是整片海洋被倒扣在头顶。戴利恩的视野瞬间被水墙填满,前船楼和后船楼都消失在灰暗的雨幕中。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头顶断裂,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他正巧抬头,看到主帆在两个人还掛在索具上时就完全张开了。接著是一连串木头爆裂的声响,比他听过的任何战场號角都更令人胆寒。梳杆,他意识到,同时本能地抓住最近的一根绳索。
一阵狂风將他掀离甲板,重重摔在围栏上。肋骨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嘴里充满铁锈味。
下方的船体发出可怕的呻吟,像垂死巨人的喘息。然后,伴隨著最后一声撕裂般的巨响,桅杆彻底断裂了。
戴利恩没有亲眼看见,但听到了木头碎裂的轰鸣。空气中立刻充满飞溅的木片,其中一片擦过他的眼角,带走一块皮肉;另一片插入他的大腿,第三片则钉进了他身旁的橡木甲板,入木三分。
他尖叫起来,声音淹没在风暴的怒吼中。
他想起寡妇的话一一这艘船永远不会到达目的地。在雷鸣与海浪的轰鸣中,戴利恩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得眼泪横流,与雨水混在一起。这太荒谬了,他们所有人,都像棋盘上的棋子被无形的手摆布著。
当风暴终於过去,倖存者们像雨后蚯蚓般从各个角落爬出来时,塞斯拉科荷兰號已经面目全非。船身倾斜十度,甲板上遍布碎片和血跡。仅存的梳杆残桩比提利昂还矮,断口处参差不齐,像被巨人咬过。船首像的手臂折断,那本石雕捲轴沉入海底,带著它记载的秘密。
九个人失踪了,包括大副、两名“燃烧手指”和莫阔罗。
戴利恩站在积水遍布的甲板上,望著平静下来的海面。本內罗在他的火焰中看到的是这个么
莫阔罗最后又看到了什么这些问题像鱼鉤般鉤住他的思绪。
提利昂一瘤一拐地走到琼恩身边,后者正躺在地上喘息,胸口剧烈起伏。
“预言就像个训练不足的骤子,”侏儒嘧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起来好像有点用,但关键时刻只会踢你的脑袋。”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衣服凌乱得像乞弓。
琼恩勉强坐起来,解开腰间的绳索,露出本內罗在火焰中看到了——”
“实际上意思是风暴会把我们当玩具拆了,”提利昂打断他,嘴唇扭曲成一个痛苦的笑容,“然后我们就能在悲伤湾漂流,直到开始吃彼此。你觉得他们会先宰了那头猪,那条狗,还是我”他说著拍了拍自己短小的腿。
“谁也不会.不会”琼恩挣扎著站起来,关节因长时间紧绷而发出响声。他走向船长室,靴子踩在积水中发出哗啦声。
船长的情况比船还糟。他的双腿在风暴第一轮袭击时就断了,白骨刺破皮肉,鲜血浸透了身下的垫子。一个年轻的水手一一脸上有船锚刺青的船奴一一正试图用脏布条为他止血,但收效甚微。
“操!我的腿!我的船!”船长神志不清地咒骂著,声音因痛苦而尖利。他诅咒诸神,诅咒瓦兰提斯的元老们,特別谊咒那个河边的寡妇。
“都是那两个婊子带来的厄运!”
琼恩知道他指的是佩妮和吉莉。
他蹲下身检查伤势。断裂的腿骨需要重新接合,这需要光线一一昏暗的舱室里根本做不到。
“把他搬到甲板上,”琼恩命令道,但船奴只是茫然地眨眼,显然不懂通用语。
琼恩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交叠。当他再次张开手掌时,一道金色光芒从指缝间流出,在昏暗的舱室里格外明亮。
“拉赫洛,”他清晰地念道。
船奴的眼睛瞪得溜圆,跪倒在地,额头几乎碰到甲板。他颤抖著帮助琼恩將船长抬上甲板,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加重伤者的痛苦。
此时风雨渐息,倖存的水手们散布在甲板四处,或坐或躺。当他们看到琼恩拖著他们的领袖来到甲板上,纷纷將视线投了过来。
阳光照在伤处时,琼恩不禁皱眉。伤势比他想像的更严重,需要立即处理,
这让琼恩犹豫起来,如果没有任何铺垫就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