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他的外套沾满了酒渍,右袖口还掛著某种可疑的黄色污渍。
“戴利恩!”提利昂的声音尖锐刺耳,几乎被风声吞没,“我们是不是要起飞了”他的小手抓著舱门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戴利恩的表情变得凝重,额头上的伤疤显得更加明显:“是的但恐怕不是你想要的方式。”他说话时,一片帆布在头顶发出危险的撕裂声。
提利昂的笑容僵住了,脸上的伤疤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你是说—“
“是的。你和佩妮最好躲到舱里去,这里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戴利恩边说边繫紧腰间的绳索,动作熟练得像个老水手。
提利昂的小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不,我要看看。”
他固执地说,同时把佩妮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女孩的脸色苍白得像新雪。
“隨你便。”戴利恩耸耸肩,转身奔向正在指挥调整帆索的大副,他的靴子在倾斜的甲板上留下一个个湿脚印。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他们勉强跑在风暴前面。西方天空的顏色逐渐变化一一先是泛黄,然后转为铁灰,最后变成墨黑。云墙越来越高,像一堵不断升高的巨浪悬在天际。海水的顏色也隨之改变,从碧蓝变成深绿,最后化为浑浊的铅灰色。
第一阵真正的狂风袭来时,琼恩正抓著前梳的固定环。这风与先前的完全不同一一冰冷、潮湿,带著某种压迫感,仿佛有看不见的巨手在推挤船身。船长显然也感觉到了异常,他大声下令改变航向,试图避开风暴的路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但这只是徒劳。风暴的范围太大了,海面开始翻腾,浪头越来越高,有些已经漫过较低的船舷。“臭烘烘的管家”號像片树叶般在浪涛中起伏,每次下落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木头呻吟声。
“该躲起来了。”提利昂拽著佩妮的手臂,把她拉向舱口。佩妮的裙摆被狂风吹得翻飞,她不得不双手按住帽子,但还是被一阵突来的强风掀走,长发瞬间散开,像旗帜般在脑后飘扬。
山姆威尔塔利肥胖的身影出现在另一个舱口,他的圆脸上写满惊恐。“,咸水顺著他的三重下巴流进衣领。琼恩示意他赶紧回去,同时抓住一根垂落的绳索稳住身形。
闪电开始撕裂天空,紫色的电光在云层中豌,將甲板上的一切染上诡异的色彩。
雷声震耳欲聋,近得仿佛就在头顶炸响,震得人牙齿发颤。美丽猪和克朗奇狗在底舱发疯般地尖叫,狗的吠叫声穿透了风暴的喧囂,混合著木头扭曲的吱嘎声,组成恐怖的交响乐。
提利昂后来告诉琼恩,当他回到舱室时,那头该死的猪已经拉得到处都是,粪便隨著船身倾斜在地板上滑动。
佩妮试图安抚动物们,而提利昂则用他能想到的所有脏话咒骂著清理那些秽物。他们把能固定的东西都绑好,不能固定的都塞进了储物箱,但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还是让所有东西再次散落。
“我害怕,”佩妮在船身又一次剧烈倾斜时坦白道。她的手指紧紧抓著床铺边缘,指节发白,
嘴唇失去血色。船舱里的油灯早已熄灭,只有闪电透过舷窗时才能短暂照亮她惊恐的脸。
提利昂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父亲,想起詹姆,想起雪伊——金手永远冰冷,但女人的手是温暖的。在风暴最猛烈的时候,两个孤独的灵魂紧紧相拥,佩妮的心跳快得像受惊的小鸟,隔著单薄的衣料传来。
船体的呻吟声越来越响,美丽猪发出刺耳的尖叫,后腿踢翻了水桶。佩妮四肢著地爬过倾斜的地板,抱住母猪的脖子轻声安抚。
看著女孩和猪互相安慰的场景,提利昂本该觉得好笑,但他笑不出来。
每个人都值得比猪更好的安慰,他想。一个真诚的吻,一点善意——无论高矮胖瘦。
他摸索著寻找酒瓶,却发现所有的朗姆酒都洒了,瓶子的碎片散落在角落,反射著闪电的光芒。清醒著被淹死,这太残酷了。提利昂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尝到血和盐的味道。
当船身突然平静下来时,戴利恩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瘫坐在甲板上,腰间的绳索深深勒进皮肉,在衣服下留下淤青。雨水顺著他的脸颊流下,混合著血和盐。
“结束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我可以把它解开了么”手指已经因长时间紧握而麻木,指甲缝里塞满了焦油和木屑。
“你想死么”维恩厉声喝道,他的左眼上方有一道新鲜的伤口,鲜血不断流下,染红了半边脸。“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颱风眼!看上去平静,但是实际上是在整个风暴的最中央。你们看!”
他指向船只的四周,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绷紧。船在诡异平静的海面上漂流著,海水黑得像琼恩在学城见过的龙晶,平滑得能映出头顶破碎的星空,
但四周的景象令人室息一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云墙都如黑色山脉般拔地而起,翻滚的云浪中不时亮起蓝紫色的闪电,照亮內部诡异的漩涡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