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布料在他手中皱成一团,用力过猛使得戴利恩的脸涨得通红,连连咳嗽。
“小心点,“琼恩鬆开手,替他抚平衣领,“在这里摔一跤可不止是丟人那么简单。“
“还有多远“琼恩拍了拍维恩的后背,同时警惕地扫视著周围。几个衣衫槛楼的孩童正盯著他们的行李,眼中闪烁著狡点的光芒。
戴利恩指向不远处一个灯火通明的广场:“就在那里,鱼商广场。看到那个喷泉了吗据说里面的雕像是一位百年前淹死在洛伊达河里的渔夫女儿。
“
广场中央的喷泉確实引人注目。一个大理石雕刻的少女双臂张开,清澈的水流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涌出,落入下方布满青苔的池子。
几个乞写正用破碗留水喝,水滴顺著他们脏污的鬍鬚滴落。
商人之屋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四层高的建筑被货仓、妓院和水边客栈环绕。它的外墙漆成深红色,但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已经让顏色变得斑驳。
每扇窗户都透出温暖的灯光,像无数只窥视外界的眼睛。它的公共大厅比维斯特洛半数城堡的大厅还要宽,发黑的橡木横樑下,各种语言的叫声、咒骂声和討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天板上悬掛著数干盏黄铜吊灯,灯油燃烧的气味与食物、汗水和香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浓鬱气息。
即使在这个时辰,广场依然人声鼎沸:水手们勾肩搭背地唱著跑调的歌谣,
他们的靴子把石板地面踏得咚咚响;妓女们用染红的指甲轻触过路人的衣袖,其中一个穿著孔雀蓝裙子的女子正把一朵红別在一个水手的耳后;商人们则在角落低声交谈,手指在袖中比划著名数字。
“三十,“一个满脸麻子的商人竖起三根手指,“不能再多了。“他的同伴,一个蓄著精心修剪的八字鬍的瘦高男子,摇著头伸出五根手指。
一名红袍女僧带看十二个手持火炬的侍僧匆匆走过,她深陷的眼窝中跳动看狂热的光芒,乾裂的嘴唇不断蠕动著某种祷词。
袍角扫过石板地面,沾上了不知谁泼洒的葡萄酒渍,
不远处,两个锡瓦斯棋玩家正在小旅馆外对弈,年长的那位眉头紧锁,手指悬在一枚象牙雕刻的战象棋子上方迟迟不能落下,一个奴隶高举灯笼为他们照明,他的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疤痕,那是长期佩戴留下的痕跡。
琼恩听见一个女人哀伤的歌声,虽然听不懂歌词,但那旋律让他想起了河间地的雨夜。歌声来自二楼的一个小阳台,一个蒙著面纱的女子正在弹奏某种弦乐器,她的指尖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
更近处,一群围观者正为两个杂耍艺人拋接火炬的表演喝彩。其中一个艺人是个光头大汉,他的胸膛上纹著一条盘绕的蛇;另一个则是个娇小的女子,她的头髮染成了鲜艷的绿色。火炬在空中划出明亮的弧线,引得观眾阵阵惊呼。
商人之家的中心庭院里,开的藤蔓在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紫色的朵散发出甜腻的香气,吸引了几只夜蛾在周围飞舞。
石缝间生长著青翠的苔蘚,踩上去有种奇特的柔软触感。奴隶女孩们轻盈地穿梭其间,她们赤脚踩在石板上几乎没有声音,端著盛满淡啤酒、葡萄酒和绿色薄荷饮料的托盘。
其中一个特別年轻的女孩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醉汉,立刻跪下来连连道歉,直到对方不耐烦地挥手让她离开。
儘管夜色覆盖了苍穹,仍有二十多人围坐在一张长桌旁。他们中有留著夸张翘鬍子的布拉佛斯商人,有戴著珍珠耳环的里斯海盗,还有几个穿著毛皮背心的北方人,正用粗獷的嗓音爭论著什么。桌上堆满了空酒壶和啃剩的骨头,一只斑猫正偷偷摸摸地叼走一块鱼肉。
戴利恩选了个僻静的角落,这个位置靠近一株盆栽柑橘树,金黄的果实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他为同伴们点了食物。四个人享用了温软的麵包片、涂著蜂蜜和罌粟籽的粉红色鱼子、切成薄片的蜂蜜香肠和炸得金黄酥脆的蝗虫,配著半的黑啤酒。
蝗虫的外壳在牙齿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內里却是令人意外的鲜美滋味。
餐后,一名侍女走来,她的亚麻长裙浆洗得笔挺,腰间繫著一条绣有商人之家徽记的围裙。双手交叠在腹前:“很抱歉,现在太晚了。寡妇已经休息,请明天再来。“
戴利恩猛地站起身,他的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引得附近几桌客人都转头张望。
“但我们特意选在晚上前来,有人告诉我们寡妇更愿意在凉爽的夜晚会客。
“
侍女摇头,她鬢角的碎发隨之晃动,耳垂上的铜环在灯光下闪烁。
“如果不是你听错了,就是那人记错了。寡妇年事已高,更习惯在白天清醒时討论事务。“
戴利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桌面,发出急促的噠噠声。正要反驳,琼恩抬手制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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