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声音压得更低:
“蒲先生说,当年楚倾玄突然回大满园那天,他本想去跟老班主说涨工钱的事。”
“那时候大满园的台柱子就剩他一个,演出一场接一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工钱却跟以前一样,他心里实在憋得慌。”
“可他刚走到老班主的屋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是楚倾玄和那老班主的。”
阿福学着蒲淞南当时的语气,连神态都带了几分紧张。
那一夜,蒲淞南本想去和师父说道说道,毕竟眼下的大满园全都靠着他撑门面。
虽然累是累了些,但一想到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他还是鼓起勇气去了老班主的门前。
只是还没走近,就听到里屋传出来的低声交谈。
“倾玄,是你做的吗?”
烛火将房间里的人影拉的老长,落在窗面上,洒下一片黑影。
只听房间里的楚倾玄笑了一声,“师父,您在说什么?”
“大夫都说了是大师兄寒霜草中毒,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再者,如今二师兄都已经被你撵走了不是吗?你现在还要一个答案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您还想让二师兄回来?”
房间里的楚倾玄端起桌面上邱王二人送来的人参汤,用调羹搅了搅。
旋即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过去。
“师父,您老人家可能还不知道,二师兄他眼睛瞎了,那嗓子好像也跟大师兄一样,唱不了了!”
屋外的蒲淞南闻言瞳孔猛缩,想要离开这里,然而一双腿却像是被灌了铅。
半步都无法挪动。
一想到当初园里的大家都对林海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心里就生出一股浓浓的后悔。
直到房间里传出来瓷碗碎裂的声音,这才让蒲淞南回神。
“滚!你滚!咳——咳——咳——”
老班主怒吼出声,一把拍开楚倾玄的手,连带着他手里的瓷碗都飞了出去。
楚倾玄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低笑出声,“呵呵,师父,您老了,这气性就不要这么大了!”
他不退反进,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一根帕子,轻轻为他擦去刚咳出来挂在嘴角的血渍。
“师父,您啊,消消气儿,若是再这么闹下去,可就……”
老班主再次抬起手,用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开楚倾玄。
“你滚!楚倾玄你滚!”
“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直到里间传出楚倾玄的声音,“那师父您可得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我就……”
偷听的蒲淞南听到这话忙躲到了一旁的树后,回头的最后一眼,只见窗户上的两道影子融合在了一起。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楚倾玄从屋子里走出来,贴心的关上门迈着四方步离开。
确认人离开之后,蒲淞南从树后走出来。
本想着进去瞧瞧师父……
可最后他还是没有迈出脚步,因为他的心里其实也恨着老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