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撞在碎瓷片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慌忙蹲下去捡,嗫嚅道:
“她……她没说帮不帮,就给了这个,让我给素心姐姐买药治伤。”
李庚生的手猛地松了,仿佛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坐在身后的旧木箱上。
箱盖“吱呀”一声呻吟,积在上面的灰沾在他半旧的青布衫上,像落了层霜。
“没说帮……”
他喃喃重复着,眼里的光瞬间像被狂风掐灭的烛火,连最后一点火星都没剩。
“就只给了银子?”
小石头点头,把银子递过去,声音压得更低:
“她还说,既然路是素心姐姐自己选的,那往后的苦,也得自己走下去。”
“自己选的路……”
李庚生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浓重的自嘲,震得胸腔发疼。
“我真是糊涂了,盛京来的贵人,哪会真瞧得上咱们这些下九流的破事?”
上午张万利在戏园闹得凶,他故意没拦着。
他算准了素心性子烈,定会宁折不屈,算准了这场闹事能传到雅间里时念的耳朵里。
他以为时念会像在盛京那样,带着穿旗袍的姑娘们闯进来,掷地有声地说“戏子凭本事吃饭,凭什么受辱”;
以为那些姑娘会水袖一扬,把张万利的人堵在戏台前;
以为这南岸的天,能借外人的手,透进点光来。
可时念就像没看见这场闹剧,连句硬气话都没留。
“师父,您额头上的伤。”
小石头忽然指着他的脸,声音里带着担忧。
李庚生这才察觉,冷汗早浸透了里衣,黏在背上像块冰,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额头的伤也终于开始隐隐作痛。
他摆摆手,从木箱上站起身,往素心的隔间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隔间的门虚掩着,素心正坐在镜前卸钗。
见李庚生进来,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镜中的影子清晰地映出她眼底未干的红,像浸了血的胭脂。
“师父。”
她声音发哑,像含着沙粒。
“对不起……”
李庚生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角银子,轻轻放在梳妆台上。
银锭子在镜光下泛着冷光,素心的目光落上去,忽然低低地笑了。
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也顺着眼角忍不住往下掉。
“我就知道,她不会管的。”
“素心……”
李庚生想劝,话到嘴边却堵得慌。
“不过是萍水相逢,她也没有做错。”
素心打断他,“盛京的日子比南岸好过多了,她哪懂咱们这儿的难?”
“张万利他哥是户部侍郎,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