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院大王离开之后,渊皇宫中的灯,亮了很久。
暗夜里的灯,要么是奋斗,要么是等候。
可惜飘颻在北地微凉夜风中的这盏夜灯,亮了很久,也没等到想等的人。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有数道身影,一起来到了渊皇宫前求见。
听见这几个宗室大將一起前来,渊皇的嘴角露出几分惋惜和不屑,语气也隨之冷了下来,“宣吧。”
不多时,数位腰大膀圆、气势威猛的北渊宗室领兵大將便联袂而进。
瞧见这仿如逼宫一般的情景,一身玄黑皇袍,身形仅是修长匀称的渊皇不仅没有任何畏惧,心头反倒生出了几分鄙夷。
在他看来,这几个人一起走来的分量还不如昨日南院大王一个人。
“臣等拜见陛下!”
眾人按著左胸,齐齐一拜。
渊皇神色平静,“你们不在军中待著,跑来宫里做甚”
眾人对望一眼,一个最年长地位也最高的有著王爵的將军开口道:“陛下,听说昨日南朝的姜復生给陛下写了封信”
渊皇淡淡道:“你是在质问朕吗”
那人连忙惶恐站起欠身,“臣不敢。只是臣听闻,陛下在看了那封信之后,便不打算出兵了,不知这传言可是真的”
渊皇的目光扫过眾人,心头遗憾,这帮莽夫,比起汉臣来,脑子简直差了不止一级。
如此怎能让大渊江山长久呢
弓马之强,又能强到多久呢
他缓缓道:“確有此事。”
“陛下,臣以为,如此不妥啊。”
“想我草原儿郎,哪个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此消息传出,我军中儿郎无不愤怒,如今怨言更是传入了我等耳中,还请陛下三思啊!”
隨著他的话,其余眾人也站起身来,齐声道:“请陛下三思啊!”
渊皇听著这些话,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以前老跟著这帮人在一起,大家言行都那样,不怎么觉得;
如今听惯了朝中汉臣们那直击本质的见识,那让人如沐春风的言语,便是劝諫都听得让人那般舒服,再听这些,便觉得十足的刺耳。
就如南朝圣贤那句话说的,【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久不闻其臭;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香】,一对比就显得香臭都很明显了。
渊皇明白,自己此刻若是真像跟南院大王那般演,这帮直肠子的蠢货或许真可能当真。
於是他缓缓起身,笑著道:“你们啊,没看懂朕的深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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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发楞的眾人,伸手虚点了他们几下,“你们觉得,朕会是那种,被一个骑不了马挽不了弓的老东西,写封信就嚇住了的人吗”
他招呼眾人就在大殿之中席地而坐,仿效先祖们的画灰议事,手握著一根棍子在地上点了点,“朕要的,就是以自己的名声,激起將士们的心气和战意!”
“同时,还要麻痹南朝。让他们觉得,他们的军神,用一封信就嚇住了草原的虎狼和雄鹰,让他们躺在得意洋洋的幻象中睡著大觉,然后我们的弯刀便会悄然出鞘,割断他们的喉咙,我们的勇士便会劫掠走他们的妻子和財富,甚至占领他们的土地!”
眾將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眼神中的震惊也渐渐转化成了由衷的钦佩,齐齐讚颂,“陛下圣明!”
这一刻,渊皇虽然坐著,但他的身影在他们心中无比高大。
渊皇笑著摆了摆手,“朕圣明与否並不重要,要咱们拓跋家的基业长久並且愈发辉煌壮大!”
他用棍子点了点地面,“如今南朝老皇帝即將驾崩,原本势力前二的太子和楚王接连出事,即將登基的是没有任何根基的卫王。这样的人,如果没有遇见什么麻烦,那或许在辅政大臣的帮助下还能顺利掌权,可只要有麻烦,內忧外患,就一定会有问题。”
“如今,南朝的越王,也就是南朝老皇帝那个弟弟,卫王的皇叔,已经派使者联繫朕了,想要朕和他一起出兵。”
他的目光再度从眾人脸上扫过,“朕將台子给你们搭好了,你们有没有信心,为朕,为大渊,打好这一仗”
眾人齐齐起身,单膝跪地,“愿为陛下效死!”
渊皇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下去,各自整军备战,但是不要透露朕的打算,更不能將今日的谈话泄露出去,到时候,听朕的命令,隨著旨意,马踏中原!”
“臣等遵旨!”
看著眾人离去的背影,渊皇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走回御座上坐下。
还是这个位置坐著舒服,视野也更舒坦。
他思考了一会儿,轻声道:“传左右丞相。”
大渊的国政,是在之前契丹南北官制的基础上,进行的优化。
在军事上,保留了南北枢密院,北院掌禁军和草原兵马,南院大王掌汉人兵马;
在行政上,隨著几任渊皇的陆续变革,在这一任渊皇的最终彻底改制下,中央不再分汉人官和本族官,而是统一设立三省六部,以尚书省左右丞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