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嘀咕——大清早出来,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大圈,这就要回去了?
奔波半日,毫无所获。张骏回到府中书房,挥手屏退了左右。房门轻轻关上的瞬间,他脸上强装的镇定与从容顷刻消散,只余清晰的疲惫与沮丧。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怎么跟想得有些不一样。”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莫非……真是我能力不济?他陷入自我怀疑。目光一转,落到案几上刚刚顺手买回的木履上,只得喃喃安慰自己:“好在……也不算完全空手而归。”
夜晚,他穿过熟悉的回廊,走向偏殿。
越靠近偏殿,肃杀之气愈浓。殿外值守的护卫不仅人数倍增,而且个个甲胄鲜明,手始终按在刀柄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紧张混合的气息。
张骏有些忐忑踏入,见没有受到阻拦才松了口气。
殿内,张茂面带深深的倦容,正与司马阴元、左右长史氾祎、马谟及别驾吴绍这四位核心幕僚围坐在案前。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案上摊开着几卷帛书。
“……贾摹的余党,必须连根拔起。”左长史氾祎的声音带着冷硬,“名单在这里,涉事者三十七人,都在掌握之中。”
司马阴元微微颔首,手指在名单上划过:“当以雷霆之势,尽数收押。不过,不宜公开处置,以免生出事端,秘密处决为上策。"
张茂揉了揉眉心,烛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可以。但要把握分寸,只诛杀首恶,不得牵连太广,动摇人心。"他抬起眼,看到张骏进来,便暂时中止了商议,对侍从挥了挥手:"送上夜宵。"
张骏脚步一顿,立刻明白这是在处理贾摹事件的后续。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无声的压迫感。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暗自深吸一口气,将骤然加速的心跳缓缓压平。
几位重臣见是他,纷纷闭口不言,点头致意。
张茂拿起一块胡饼,语气刻意放缓,显得家常:“听赵伯说,你今日在外奔波了一天?”
“回叔父,”张骏稳住心神,答道,“侄儿是去挑选亲卫了。”
“哦?”张茂咬了一口饼,似乎想借这动作冲淡方才的凝重:“办得如何了?”
张骏将白天在辅兵校场、族学演武场乃至集市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那套"重潜力、看心性"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在这刚刚决定数十人生死的偏殿内,谈论如何挑选护卫,让他感觉有些异样。
张茂听完,先是微微一怔,脸上的疲惫仿佛被这"书生之见"冲淡了些许,随即竟放声大笑起来。一旁的司马阴元、左右长史等人先是一愣,随即也纷纷掩面或捻须,忍俊不禁。殿内原本凝重的气氛,霎时活跃、轻松了不少。
张茂笑罢,用手指轻轻点着他,语气带着一种处理完血腥事务后的微妙放松:“谁告诉你挑选亲卫是这样的?你哪里是在选护卫,倒像是在为未来的霸城侯府挑选幕僚班子。”
张骏愣在原地,一时语塞。
见他有些窘迫,张茂语气转为沉稳教导,那眼神却依旧带着方才议事的锐利:“亲卫亲卫,首在‘亲’,次在‘卫’。何谓‘亲’?根基清白,世代可靠,忠心不贰,方能将身家性命托付!何谓‘卫’?勇力堪用,令行禁止,足矣!你要的是能为你挡刀剑、听号令的锐士,而非满腹韬略的将才。就像……”他话语稍顿,目光扫过案上那份名单,未尽之言,意味深长。
这时,司马阴元捻须接口:“霸城侯初次处理这等事务,有所不知。其实您不必如此费心亲自去市井、辅兵中甄选。各位将军麾下,就有很多现成的好苗子。这些人多是军中将领的子弟,或是世代军户出身,家世清白简单,弓马武艺是从小练就的,更难得的是,其中不少都曾跟随父兄去边境见过血,不是稚嫩的新兵。他们的忠诚,远非来历不明的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