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帐内的死寂瞬间被点燃。
编钟与丝竹之声大作,舞女鱼贯而入。
楚军的将领们爆发出粗野的哄笑,开始大口撕扯着烤羊,大碗地痛饮烈酒。
刘邦与张良面前的案几上菜肴丰盛,两人却身形僵直,不敢动弹分毫。
江辞没有再看秦峰一眼。
他仿佛真的只是在举办一场普通的宴席,与身边的钟离眜、龙且等将领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任何直接的威逼都更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江辞的余光,瞥见了坐在对面的范增。
扮演亚父范增的老戏骨黄生秋,此刻正襟危坐。
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拇指与食指之间,捏着一块环形玉佩。
玉玦。
他将玉玦举至与眉同高,对着主位上的江辞,无声地展示。
决。下决断。
江辞看到了。
但他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转过头,对身旁的龙且举杯。
“龙且,你作战勇猛,饮了此杯!”
龙且立刻起身,豪迈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面的黄生秋,缓缓放下了手。
他那张经过化妆满是纵横的脸上,闪过难以抑制的焦灼。
歌舞继续。
酒过三巡。
范增,第二次举起了他手中的玉玦。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急,举得更高。
那块温润的玉佩,在帐中跳跃的火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江辞依旧在与将领们说笑。
一股掌控一切的快感,在项羽的躯壳里升腾。
他享受着刘邦的恐惧。
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他掌中的玩物。他们的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
这种感觉,比攻城掠地、万军之前斩将夺旗,更加令人沉醉。
终于。
当范增第三次,用微微颤抖的手,高高举起那块玉玦时。
江辞的唇角,甚至溢出了一声极轻的笑。
他转过头,对另一名将领说道:“今日之舞,太过柔靡,不如换些刚猛的来助兴。”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范增最后的耐心。
黄生秋饰演的范增,猛地站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