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朱棣府中。
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马背天子,缓缓卸下了身上甲胄,脱去衣衫,露出精壮的身躯,颔下须髯飘飘,直垂至胸,根根似铁针般挺拔,看起来威严十足,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霸气。
朱元璋十分重视对儿子们的教导,少时命令朱棣与兄弟们穿着麻鞋、裹上缠腿,像士兵那样到城外远足,长大后又要求他们在演武场上练习武备,并设置有专门文教机构供诸子读书学习。
而老朱的儿子们亦不负所望,大多颇具才干,有通武略的,有明治国的,甚至还有擅长医学的。
古往今来,皇子大多自幼便得名师授业,然纵是如此,能如明太祖朱元璋诸子般英才辈出者亦属罕见。
而其中有两位翘楚,其一嫡长子朱标,正于吴县内统筹政局,其二便是四子朱棣。
他已然听说三哥朱棡车裂老妇一事,虽觉其中有万般不妥,奈何木已成舟,其能做的唯有亡羊补牢,散播什么老妇重病缠身之类的谣言,以掩盖朱棡之暴行。
或许是因为二哥暴毙的缘故,朱棣一整天的心情都十分烦躁,指挥防御时恨不得亲自持弓射杀几名刘军泄愤。
夜晚回到府中听说三哥之暴行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倒不是这老妇就真影响力大到因为朱棡把他车裂了,钟离城百姓便揭竿而起的地步,但也不意味着朱棡可以毫不顾虑地杀人泄愤。
而且朱棣与朱棡关系并不好,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乱入后,朱棡都因因忌惮朱棣才能、功勋,多次向朱标告朱棣,甚至派奸细潜入朱棣府中监视,以至于朱标“数以语见侵”
。
有此前科在,朱棣哪愿意为朱棡擦屁股?可岳飞三万大军在城外虎视眈眈,精明如朱棣断不会允许此时内部生乱,再不愿意也只能受着,最多在心里吐槽一句:两位兄长,凡事都看看场合好吗!
次日清晨,朱棣照例早卯。
他酷爱行军作战,热情极高,一直以来都是最早到最晚走的将领,离府时天色尚暗,莫说朱军,就是刘军现在也没起床。
亲卫潘璋习惯了朱棣的作息,早早牵马在府门外等候。
到达营地后,距离点卯仍有一段时间,朱棣便率亲卫在营地四周走动,观察滚木、金汁等守城器械储备。
运气好时,他甚至在走动的过程中抓到过正在行动的刘军间谍。
堆放器械的地方要比营地热闹,自打岳飞攻城起,钟离城中工匠便是连班倒工作,夜以继日地维修战争中被摧毁的投石车与床弩。
看管器械之将名唤贺齐,会稽山阴人,历史上官至后将军、徐州牧。
贺齐武力76,统帅86,智力78,政治71
见着朱棣,贺齐主动行礼,姿态恭敬:“齐见过四公子。”
其虽不似吕蒙、潘璋一般在朱棣麾下任职,但十分仰慕朱棣才能,素愿与之结交,心理上已然是朱棣的人。
朱棣目光投向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匠们,猛地皱起了眉头,问道:“岳飞攻城不过两日,为何有如此多的器械正在维护?”
“这两日,我皆坐镇一面城墙,麾下统共被毁掉的器械也没这儿的六分之一。”
贺齐如实回答:“这些器械大多来自前日二公子与三公子军中,来自四公子的其实连七分之一都没有。”
“末将斗胆推测,可能是岳飞集中力量攻打西门和南门了吧。”
集中力量专攻一面城墙,以尖刀之势破敌的战术自古便有,甚至可以说十分常见,贺齐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然而,朱棣却不这么想。
他又问道:“西、南两面昨日送来的器械,可是明显少于前日送来的器械?”
贺齐颔,讶色见于眉宇:“四公子何由知之?”
朱棣猛地勒马,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因为被毁坏的器械太多了。
岳飞若不知我军布置,焉能一日之内破坏如此多器械?”
“必是钟离城的布防图落入了岳飞手中!”
说罢,他调转马头,顾不上再与贺齐交流,扬鞭直奔项羽军帐。
下马掀帘而入时,冷汗已打湿了朱棣的后背。
布防图落入岳飞之手,意味着其已然洞悉城墙薄弱处、守军布防、粮草储备点及暗道通道等等一切情况。
岳飞攻破钟离的难度,将比朱棣预想中要低得多。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更令朱棣揪心的是,岳飞昨日的攻势明显弱于前日。
正常来说,既然熟知城池布置,那抓住薄弱处猛攻、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便是上佳的攻城策略,但岳飞舍弃了此法,放缓攻势给了朱军休养的机会。
生出这般状况,只有两种解释:要么岳飞是傻子,要么他掌握了更厉害的攻城门道。
答案无疑是后者。
朱棣担心岳飞正在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渗透钟离。
万一到最后刘军越过城墙直接进了钟离城中,这城岂不白修了?!
方入帐,却见项羽正在与一员年轻将领交谈,那人长相与朱棣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