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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战庭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墙上的明珠映看幽暗的光,映衬看边上顾以恒的身影。不管是守卫还是阵法,对他如同不存在一样,直接出现在内部。
「来了?」顾战庭却似是并不意外,很是淡定地整理仪容:「特意选在今日,是觉得今天夜听澜和陆行舟都无暇顾及这里?」
「差不多吧。」顾以恒微微笑着:「陆行舟灵醒得很,一般时候不太容易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可惜谁都有弱点,陆行舟的弱点尤其可笑,这种毫无意义的凡俗婚事就能牵扯他绝大部分的精力。夜听澜也一样,听说正在国观里摔杯子,好像是因为扮演高堂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
顾战庭:「.」
「知道的说他们是此世顶尖风云人物,不知道的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顾以恒道:「你说你输在他们这样的人手里,是不是挺好笑的?」
顾战庭淡淡道:「话可别说这麽早,你就不觉得自己也会输在他们这样的人手里?」
「无论是你还是他们,连我想干什麽都不知道,又何谓输赢呢?」
顾战庭不语。
「不过父皇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顾以恒上下打量着顾战庭,眼里颇有些惊奇:「你竟然把自身最后一缕气脉散了——还是给谁了?是了,前些天据说陆行舟来见过你。」」
顾战庭淡淡道:「给他又如何?」
顾以恒笑了:「他是导致你一切失败的仇家,你早有这种气度,早干什麽去了?」
「人在不同的时候,心思自是不同。少年时的我发奋振兴大乾之日,也不会想到多年之后大乾气脉会有被我自己亲手败了的一天。」顾战庭悠悠道:「同样,要是二十年前早知今日,我会把你糊墙上。」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顾以恒,糊谁呢。」
「那也是因为以恒身上必有什麽漏洞被你钻了,否则你为什麽不选择以诚以棠?」顾战庭很是平静:「你这种夺舍很特殊,应该是和本人结合得十分融洽紧密,否则即使再是深居简出,我和夜听澜也该能看出来的。可直到现在面对面,我都看不出夺舍迹象。」
「你现在还能看出个什麽?」顾以恒哑然失笑:「凭你现在老态龙锺修行散尽的水准?」
顾战庭颌首道:「那也是。不过既然我都要死了,能否做个明白鬼?」
顾战庭玩过很多阴谋,很了解阴谋者的一项心理:成功做到某件事,一定会有得意洋洋的倾诉欲,尤其是看见受害者震惊痛恨的表情。
要是少了这一环,和锦衣夜行有什麽区别,成功了都少了一个爽点。
所以顾以恒多半会说。
果然顾以恒悠悠道:「与其说是夺舍,不如说是种下一个种子灌溉发芽,当种子长满了他的灵魂,他就成了我。其实理论上,此身确实还是顾以恒,只是思维既然和我同步了,那便成了我。」
顾战庭道:「倒更近于玄女应身?化身千万。」
「倒也是。裴初韵体内有玄女的种子,所以当初玄女不是直接钻她灵台夺舍,而是催动了种子—可惜裴初韵神魂稳固,还有天罗伞,导致堤坝坚实,种子无法破土。但这个后患依然存在,不知道陆行舟将来会怎麽处理,是不是欢爱正浓之时发现身下的变成了玄女,我很期待看见那一天,哈哈哈哈—」
顾以恒笑得很是欢乐,顾战庭道:「陆行舟与你也有仇?你这希望他倒霉的心态倒是挺有意思。」
顾以恒笑道:「说有也确实有。只是这就没必要告诉父皇了。」
顾战庭道:「还有一件事。」
「父皇请说。」
「既知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你要杀我可以用很多手段,甚至不需要杀,过两年我自己就寿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