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齿轮躺在掌心,边缘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
陈砚没有动,只是将手指收紧,金属棱角硌进皮肉,传来一阵钝痛。
他抬起眼,看向舱门方向。
守卫已经换过一轮,脚步声规律地在甲板上来回走动。
韩谈离开后,他没有再点新的烛火,只让残焰在灯盏里慢慢烧着。
桌上放着那块布条,拓印的“钜”
字和半个“子”
隐约可见。
他没再拿出来看,而是从袖中取出钟离昧的玉珏,放在案上。
这块玉佩是昨夜押解项羽残部时搜出的。
当时钟离昧跪在船头,主动解下腰间信物交出。
他说这是项氏族中赐予的凭证,用以联络旧部。
但陈砚接过时,指尖触到一丝温热,像是刚被人贴身捂过。
现在,他把齿轮轻轻靠向玉珏表面。
两者纹路几乎完全吻合,接触瞬间,玉面微微震颤了一下。
这不是巧合。
他起身走到角落柜前,拉开暗格,取出浑天仪。
指针轻晃,指向第三圈偏右位置。
数值波动与之前齿轮激活时一致。
两件器物出自同一套系统,制造者用了相同的共振频率。
门外传来脚步声,比守卫的节奏慢半拍。
云姜走进来,披着鼠皮裘,手里提着药囊。
她站在案边,目光落在玉珏上,没有说话。
“你能听出里面的声音吗?”
陈砚问。
云姜点头,取出铜制听诊器,贴在玉珏裂缝处。
她的动作很稳,呼吸均匀,看不出任何异常。
过了片刻,她闭上眼。
“三长两短,再三短。”
她说,“像《招魂》的节拍。”
陈砚盯着她侧脸。
烛光映在她眼尾,那颗朱砂痣颜色很深。
英布临死前咬破舌尖,激活齿轮传出“擒之换三城”
的警告。
目标就是她。
可她此刻站在这里,神情如常,仿佛什么都不曾生。
“试试注入血。”
他说。
云姜取银针,在指尖刺了一下。
一滴血珠落下,渗入玉缝。
“咔。”
一声脆响,玉珏从中裂开。
两片断玉分开,露出夹层中的薄青铜片。
展开后是一幅完整的地图,标注了江东水系、城池分布,甚至细到每条支流渡口的位置。
一行小字刻在会稽郡上方,用汞合金书写:“七日之内,血洗会稽,迎少主归位。”
陈砚拿起地图翻看背面。
没有署名,也没有标记势力符号。
但这笔迹走势急促,转折处有轻微抖动,不像伪造。
“你还能听出来历吗?”
他问云姜。
她再次将听诊器压上文字沟槽,闭目凝神。
几息后睁开眼:“写字的人心跳很快,右手有旧伤,运笔时用力不均。
情绪紧张,但意志坚定——不是假传命令。”
陈砚放下地图,转向囚笼。
钟离昧被关在隔壁舱室,双手绑在背后,坐在地上。
听到动静后抬头望来。
“你说这玉是项氏信物。”
陈砚走过去,“为什么它能认出血脉?”
钟离昧低头看着自己空荡的腰带位置。
“我也不清楚。”
他说,“巨鹿战败后,这玉就开始热。
每次靠近江东旧人,都会震动。
我以为是感应战局……”
“不是感应。”
陈砚打断,“是锁。
需要用血激活,还得带着执念。
你对南边还有牵挂,所以它开了。”
钟离昧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有个弟弟,十年前去了吴中。
后来没了音讯。
我一直怀疑他卷进了什么事。”
“你现在知道是什么事了。”
陈砚转身回到案前,“这张图要的是会稽郡守脑袋,七天内动手。
他们会杀官夺城,然后立一个‘少主’。
你弟弟可能就在其中。”
钟离昧猛地抬头:“我不信他会反秦。”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