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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没有退。
他轻轻敲了敲案几。
身后热气球缓缓升空,吊篮中士兵展开一面白幡,上书八个大字:霸王已擒,天下归秦。
江岸两侧的秦军同时收弓,静默站立。
项羽环顾四周,现岸边已有不少楚兵跪倒在地,双手抱头,不再反抗。
他们听着歌声,看着白幡,终于明白——他们的王,已经被围死了。
他踉跄后退一步,脚跟踩进水里。
“非战之罪……”
他喃喃,“非战之罪……”
“就是战之罪。”
陈砚说,“也是你治下的民怨,是你纵容的暴行,是你拒绝改变的代价。”
他转身,对身后的将士下令:“绑了,押入囚笼,送往咸阳教化营。”
几名士兵跳下小舟,划向南岸。
项羽忽然怒吼一声,挥戟冲上前,想要劈开逼近的舟船。
但还未靠近,江对岸万弩齐,箭雨遮天,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他站在浅水中,浑身湿透,盘龙戟插进泥地,支撑身体。
陈砚看着他,语气不变:“让他活着。
一个被俘的霸王,比一具尸体更有用。”
章邯在岸边点头,下令焚烧南岸残营,整编投降的楚卒。
天色渐暗,乌江口只剩风声与流水。
楼船主舱内,烛火摇曳。
陈砚坐在案前,翻开新的竹简,开始记录。
“项羽,精神状态:抗拒,否认失败,仍执迷于天命论。
需长期心理干预,配合基层劳役改造。”
他写下最后一句:胜利不属于勇者,属于体系。
浑天仪放在案侧,指针微微转动。
舱外,士兵正将项羽五花大绑,推入底层囚笼。
铁链碰撞声响起,夹杂着粗重的呼吸。
项羽靠在木栏上,头散乱,脸上沾着泥水。
他抬头看向舱顶缝隙透出的一线光,嘴唇动了动,又闭上。
一名士兵递来水囊,他没接。
另一名士兵低声说:“王上,喝点吧。”
他没回应。
船身轻晃,开始逆流北返。
陈砚合上竹简,伸手摸了摸袖中的青铜齿轮。
这是云姜留下的,据说是某种机械的核心部件。
他没问用途,只记下了结构图样。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江面漆黑,唯有船尾拖出的波纹,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前方水路畅通,通往泗水,再往北便是函谷关。
章邯走进舱门,抱拳:“后续部队已清理完战场,降卒编为三屯,明日启程押送。”
“嗯。”
陈砚点头,“沿途设哨,防英布余党劫囚。”
“是。”
章邯顿了顿:“他真的会开口吗?”
“会。”
陈砚说,“当现实压碎幻想,人都会开口。”
他拿起案上的陨石碎片,握在手中。
冰冷,沉重,不属于这个时代。
就像他一样。
船行数里,风势转急。
囚笼外,一名守卫察觉项羽的手指在铁栏上轻轻划动,像是在写什么。
他凑近去看。
只见木条上留下几道浅痕,连起来是两个字:
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