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龙且真要围他,这一处必须守住。
可若他调兵封门,岂不正坐实了“谋反”
之名?
他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传令。”
他开口,声音低哑,“调两屯精锐,接管南门防务。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亲兵愣了一下:“将军,这……会不会让别人误会?”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
钟离昧抓起外袍披上,“我现在只管能不能活到天亮。”
命令传下,南门守军迅换防。
秦制长戟替换楚式短矛,哨位加高,吊桥半悬。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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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且在西营大帐中听到禀报时,正在磨刀。
他停下动作,抬头:“钟离昧封了南门?”
“是。
还撤换了守将,全是他的亲兵。”
龙且冷笑一声:“好啊。
项王还在养伤,他就敢擅动军防?”
副将小心翼翼道:“或许只是防备秦军偷袭……”
“放屁!”
龙且一掌拍在案上,“他早不动晚不动,偏偏这时候动手?分明是要割地自立!”
他当即下令:“全军备战。
天亮前,我要拿下南门。”
命令尚未传完,又有斥候来报:“北面两营也开始调动,似有合围西营之势。”
“谁带的兵?”
“不清楚,但旗号像是英布旧部。”
龙且眯起眼:“他们是想趁乱抢粮?”
帐内众人面面相觑。
这时,一名老兵低声说:“将军……咱们的粮仓,只剩七天份了。”
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龙且咬牙:“那就先打南门!
谁拦我,谁就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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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彭城东门。
一名满脸烟灰的溃兵跌跌撞撞跑来,被守军拦下。
“哪部分的?”
“巨……巨鹿来的!”
那人喘着气,“王上……呕血死了!
韩信烧了最后一仓粮,秦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守将皱眉:“你从哪来?”
“我从火堆里爬出来的!
亲眼看见王上断气,军医都哭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有人不信,有人慌了。
东门守军立刻收紧盘查,却被另一队巡逻兵误认为封锁意图,双方差点动手。
混乱中,一支箭射入岗楼。
没人知道是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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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
彭城内外,火光四起。
南门方向传来喊杀声,龙且率军强攻城门,钟离昧死守不出。
两军隔着护城河对射,箭如雨下。
北面营地突然自燃,不知是失火还是人为。
三营将领互疑对方纵火,直接拔剑相向。
西营与东营之间,因一支运粮队通行问题爆冲突。
一方说是奉命调粮,另一方坚称无令不得移动。
争执升级为械斗,死伤十余人。
更远处,一支小队打着项羽旗号疾驰而来,却被守军误判为敌军突袭,当场放箭拦截。
领头者中箭落马,临死前嘶吼:“我是奉命传令——王上要召集群将议事!”
无人理会。
火越烧越旺,映红半座城池。
有人开始往城外逃。
也有人冲进军械库抢武器。
原本用于抗秦的七支部队,此刻各自为战,互不相认。
口号从“破秦复楚”
变成了“守住粮仓”
“守住营区”
“别让别人占了先”
。
没有人再提项羽。
也没有人知道这场乱,是从哪一枪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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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东阁。
更鼓敲过四更。
陈砚仍在案前。
他刚批完一份北方粮运文书,正要起身活动手腕,影密卫匆匆入帐。
“报——彭城方向急讯。”
陈砚坐下。
“钟离昧封锁南门,龙且率军围攻。
北面三营混战,东门溃兵引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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