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接收。
对方不仅知情,还精通他们的通讯系统。
是谁?
赵高不会冒险泄露军情。
冯去疾刚被压制,不可能再插手前线。
司马欣已在狱中。
唯一的可能是——楚军内部出了问题。
而项羽分兵三万,已是孤注一掷之举。
此时暴露行踪,等于自毁布局。
除非……他根本不想隐藏。
陈砚重新审视“七日”
二字。
不是倒计时,是期限。
七日内,必须达成某种目标。
要么夺城,要么断粮,要么引秦军主力出击。
他推演三种可能:
一、真攻谯县,意图切断秦军东线粮道;
二、假攻谯县,实则诱使章邯分兵,趁机突袭彭城;
三、既非真也非假,而是项羽被迫分兵,因内部压力或后勤崩溃。
第三种最危险。
一个陷入困境的对手,往往比强大敌人更致命。
他下令修改部署:楼船不得轻动,只许侦察;增派斥候百人,潜入谯县周边村落,查访百姓口供;同时命章邯暂缓出兵,待进一步情报确认。
云姜一直未语。
直到他放下笔,她才开口。
“你还记得那批新粮种吗?”
陈砚抬眼。
“四个月前,你在骊山试验田推广的新粟米,抗旱耐虫。
我让人悄悄送了一批到楚境,通过商贩流入民间。”
她顿了顿,“昨天,有五只信鸟同时失踪。
它们都飞往不同方向,但最后信号都停在九江郡边界。”
陈砚明白了。
那些鸟不是被击落,是被拦截。
有人现了粮种来源,并顺藤摸瓜找到了传递路径。
而这次玄鸟能回来,是因为对方故意放行。
“他们在示警。”
他说。
“也在试探。”
云姜补充,“想知道我们会不会相信这份情报。”
殿内静了下来。
陈砚站起身,走到沙盘前。
指尖沿着淮水缓缓滑动,最终停在谯县位置。
“那就让他们看看。”
他说,“我们不仅信,还动手。”
他提笔再写一道军令:命海军副将李信率两百死士,乘夜色潜入淮水南岸,伪装成溃兵,混入楚军后勤营地。
任务只有一条——查明粮仓真伪。
令毕,他将竹简封入漆筒,交给影密卫。
云姜看着他。
“你不怕这是陷阱?”
“怕。”
他说,“但战争从来不是避开陷阱,而是逼对手先踩进去。”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从药囊底层取出另一枚齿轮,比之前的稍大,边缘刻着波浪纹。
她把它放在案角,靠近浑天仪电源接口。
陈砚注意到了。
“这是什么?”
“备用信号中继器。”
她说,“如果下次信鸟失联,可以用它激活备用频道。”
他点头,没多问。
他知道她留了一手,就像他知道她对墨家机关的了解远不止于此。
但他现在不需要追问。
外面天色渐亮,东方泛白。
殿外传来脚步声,是影密卫回报:楼船已出,钱庄密探网全面启动,谯县方向暂无异常动静。
陈砚坐在案前,双手交叠。
眼睛盯着沙盘,脑子却在算时间。
项羽若真分兵,此刻应已抵达谯县外围。
三万大军行军,每日不过三十里,七日刚好到位。
而秦军反应度越快,越显得早有准备。
这会让项羽怀疑。
怀疑背后有内鬼。
而一旦他开始清洗内部,军心就会乱。
这才是真正的破局点。
他低声下令:“传令沿海各港,暂停所有渔船出海。
凡无特许令者,一律扣押。”
这是封锁消息。
不让任何风吹草动传回江东。
云姜站在殿口,望着远处宫墙。
晨光打在她肩上,药囊微微颤动。
她没有回头。
陈砚拿起浑天仪模型,开始推演楚军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