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歪斜,应是弩机所伤。
这种伤,常见于巨鹿战场。”
老者脸色变了。
“而且,”
陈砚继续说,“你袖口有盐渍,指甲缝里留着关中盐场特用的灰粉。
你是豪强私兵,但身份不该出现在这里——是谁把你塞进囚队的?”
老者咬紧牙关,不再言语。
韩谈这时快步走来,在陈砚耳边低语:“此人名叫申屠烈,原属会稽项氏旧部,十年前因叛逃被削籍断腿。
三年前登记为流民,去年突然出现在骊山劳役名册上。”
陈砚眼神沉了下来。
他忽然伸手,掀开老者衣领。
颈侧有一道旧疤,形状奇特,像是某种烙印残迹。
“这不是秦律刑痕。”
他说,“这是楚地宗族标记。”
台下已有官员察觉不对,悄悄后退。
陈砚转头对章邯道:“把这人单独关押,不准任何人探视。
审讯由你亲自监督,不得用刑,只问三件事:谁让他来的,谁改了他的名册,谁给了他今日行动的信号。”
章邯抱拳领命。
云姜这时也靠近过来,低声说:“玉玺里的机关,触方式可能需要特定手法。
我怀疑还有备用钥匙。”
“或者血。”
陈砚说,“项羽那类人,喜欢用血脉认主的东西。”
他望向远方函谷关方向。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骊山影子拉长。
韩谈翻阅着手中的囚徒名录,忽然停下。
“其他人都有登记编号,唯独这个申屠烈,编号是手写的,墨色比别的晚至少两天。”
“说明名单是临时加的。”
陈砚说,“幕后人知道我们会查,所以故意混入一个看似无关的人,想试探反应。”
“现在他知道了我们能识破。”
韩谈说。
“所以他下一步会更快。”
陈砚收回目光,“传令下去,所有钱庄密探即刻上报异常交易。
特别是购买马匹、兵器材料、地图的记录。”
韩谈点头,转身去安排。
章邯站在刑台一侧,看着士兵清理现场。
伪诏和密信已被封存,玉玺连同符片收入铁匣。
他低声问:“要不要加强宫防?”
“不用。”
陈砚说,“让他们动。
只要还在动,就会留下痕迹。”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枚青铜符片,然后合上匣盖。
“项羽以为等的是火。”
他低声说,“但他要的其实是血。”
风再次刮起,吹动他的衣袍。
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韩谈回来报告:信鸽追踪路线已锁定,是东市南巷一间废弃铺面,三天前租给一名自称来自彭城的药材商。
云姜这时忽然开口:“那个人……会不会也是冲着浑天仪来的?”
陈砚沉默片刻。
“如果是,他就不会等到今天。”
他迈步向前,踏上归途。
章邯率军随行,韩谈紧随其后。
云姜抱着药囊走在最后,手指再次触到听诊器冰凉的铜面。
山路蜿蜒,一行人渐行渐远。
骊山脚下,一只乌鸦落在刑台边缘,啄食残留的灰烬。
它的脚上缠着一丝红线,细得几乎看不见。
陈砚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回头望去,只看见风卷起的尘土,和那根在阳光下闪了一瞬的红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