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试图驱车突围。
一辆马车猛冲向前,撞翻两名税吏,直奔西门而去。
章邯抬手。
弩阵齐。
数支箭钉入车轮,木轴断裂,马车歪斜翻倒。
盐包滚落,有的当场破裂,露出夹层中的短矛与青铜剑柄。
“拿下。”
章邯下令。
玄甲军迅合围。
盾牌交错推进,长戟压住对方武器。
有护卫反抗,被一戟扫倒。
无人敢正面迎战断岳。
那名挥刀伤人的壮汉还在叫骂。
“你们懂什么!
这盐利是我们拼命换来的!
没有我们,百姓早喝不上盐!”
陈砚在空中听得清楚。
他俯视下方,声音不高,却通过铜管传至全场。
“尔等所护非祖业,乃蠹国之利。
今日纵火烧盐,明日便可烧城。”
他举起手中一块残留火焰纹的盐块。
“看看这火纹。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打着这种标记运货?”
无人回答。
风卷着灰烬在车队间穿梭。
一辆马车仍在燃烧,火光映出车厢缝隙里的刀尖。
章邯策马上前,停在被押跪的豪强领面前。
那人额头触地,双手被反绑,肩甲碎裂,脸上沾着尘土。
“你们以为联合起来就能逼宫?”
章邯问。
领抬头,眼中仍有怒意。
“盐政归官,我们认。
可一刀切尽夺百年基业,谁给活路?”
章邯不语,只从怀中抽出一份副本密信,摊在他面前。
纸上写着:扰乱盐政,待秦乱起,共扶新主。
署名空白,但印文清晰——火焰纹私印,与赵高府一致。
领脸色变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大院深处,仿佛想确认什么。
可大门已闭,院内空无一人。
“你们被人利用了。”
章邯说,“真正的主人,没打算和你们一起扛罪。”
这时,云姜走到一辆倾覆的马车旁。
她蹲下,伸手探入破损的车厢底部,摸出一块木板。
板上有暗格,里面藏着一枚铜符。
她拿给陈砚看。
陈砚接过,翻到背面。
边缘那道波浪形刻痕,和章邯手中的完全一致。
他把铜符握紧。
下方,玄甲军已控制全部车队。
盐包被逐一清点,兵器尽数收缴。
受伤税官被抬上担架,而那名断臂者仍躺在地上呻吟。
章邯下令:“主谋押送咸阳,其余人暂扣资产,听候审理。”
没人再动。
陈砚站在吊篮边缘,望着这片混乱的中心。
风吹动他的冕服下摆,竹简在案几上微微滑动。
云姜低声说:“他们本可以悄悄运走,不必当众动手。”
陈砚摇头。
“他们需要流血事件。
想让百姓觉得朝廷暴戾,自己才是受害者。”
他顿了顿。
“可他们忘了,只要火一起,纹路就会现形。”
远处,最后一支车队被拦下。
士兵掀开盖布,盐包下全是制式长戈。
戈头崭新,还未开刃。
章邯走上前来,站在被押解的领身后。
“这波浪刻痕,”
他问,“是不是十年前那个叛逃军需官留下的?”
陈砚看着他。
“你早就见过?”
章邯点头。
“他死前,在牢房墙上刻过这道线。
当时没人明白意思。
现在我知道了——这是联络记号。
军中还有人用它。”
陈砚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符,指尖划过那道刻痕。
风忽然停了。
燃烧的盐车出一声轻响,一根木梁断裂,砸在地上,溅起一圈火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