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府密室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陈砚已带着影密卫穿出皇城西巷。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衣角,他脚步未停,直奔冯去疾府邸。
韩谈派来的线报刚到——冯相自寅时起便闭门不出,府中九口甬钟无故齐鸣三次。
影密卫在前清道,陈砚步入内院时,章邯正从侧门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章邯手按剑柄,随其后行至书房外。
门缝里透不出光,但能听见里面传来刻划声,像是指甲在龟甲上反复刮动。
陈砚抬手,示意暂缓破门。
他从袖中取出浑天仪,调整星轨投影,对照司南盘偏角。
子时三刻将至,磁针微颤,第七口甬钟出低鸣。
地面砖石缝隙渗出一丝冷气,随即下沉半寸。
暗格开了。
他推门而入,章邯紧随其后。
烛火跳了一下,映出角落里的司南底座。
那方黑鼎静静立在凹槽中,通体无纹,只腹下刻一个“周”
字。
陈砚伸手将其取出,重量沉实,表面冰凉。
这就是最后一块周鼎。
他刚把鼎放在案上,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你找它很久了吧。”
冯去疾站在门口,深衣凌乱,双眼布满血丝。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死死盯着那鼎,又看向陈砚手中的浑天仪。
“你以为这东西能证明什么?伪诏是你父皇死后才现世的,谁能说清真假?”
陈砚没答。
他打开鼎盖,借烛光往内壁照去。
一行小字浮现:杀胡亥者,得天下。
字体不是秦篆,也不是六国正体,倒像是楚地民间刻工的手法,笔划生硬,却透着一股狠劲。
“这不是赵高的字。”
陈砚低声说。
冯去疾突然大笑,笑声刺耳。
“赵高?他也配写这个?他不过是个执棋的人,而我……我是落子的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扑向案几,双手抱起周鼎,狠狠砸向浑天仪。
陈砚早有防备,侧身一闪。
鼎擦着他肩头掠过,撞上竹简堆。
火漆封存的推演记录四散飞落,几张残页飘到地上,墨迹未损。
章邯立刻上前,断岳剑出鞘半寸,横在冯去疾颈侧。
冯去疾却不躲。
他喘着粗气,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块灰黑色碎片。
表面坑洼,边缘泛着金属光泽。
陈砚瞳孔一缩。
那是陨石碎片。
他在骊山陵现的东西,仅有极少数人知晓。
“你从哪得到的?”
他问。
“你以为只有你见过它?”
冯去疾冷笑,“始皇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不止是丞相印。
还有这个,还有使命。”
他举起碎片,对着烛火晃了晃。
“你说你在沙丘截获伪诏,以为自己赢了?可你知道这份诏书为何偏偏用陨铁熔浆封印吗?因为它要等一个人回来——一个不该活着的人。”
陈砚沉默。
他记得那份伪诏的封泥确实异常,熔点极高,普通炉火无法融化。
当时他只当是赵高为防篡改所设机关。
原来不是防人,是等人。
“你和赵高合谋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问。
“合谋?”
冯去疾摇头,“我和他只是各取所需。
他想掌权,我想完成先师遗志。
李斯误国,韩非之术不得行于世。
唯有乱局重启,才能让法家真义重见天日。”
“所以你要杀我?”
“不是我要杀你,是天下之势如此。”
冯去疾盯着他,“杀胡亥者,得天下。
这不是威胁,是预言。
只要这鼎存在一天,就会有人想试一试。”
陈砚低头看鼎。
内壁铭文依旧清晰。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冯去疾书房九口甬钟的纹路,与地下死士脸上的九宫格刺青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
这些死士不是赵高的人,是冯去疾的。
“你训练他们多久了?”
他问。
冯去疾不答,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