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焚旗,正是要断了那些借军权谋私利之人的念想!”
他转身,面对三名刺客,剑尖点地。
“你们持刀而来,说是奉令行事。
可你们效的是哪一令?是秦律?还是某个宦官私刻的火印?”
无人应答。
章邯冷眼扫过:“冯去疾已倒,赵高未除。
你们以为还能躲在暗处搅乱军心?今日我在此立誓:自今往后,秦军只效国家,不附私党。
若有违者,如这三贼——生擒,不杀,押入军牢,彻查其上线!”
他挥手,亲兵上前,将三人拖走。
陈砚走上祭台中央,拾起一片尚未燃尽的军旗残角。
边缘焦黑,中心尚存一丝红底金纹。
他将其置于浑天仪下,调整角度。
投影浮现。
灰烬纹理在光中重组,竟显出一段结构图——曲折通道,标注节点,与赵高府地道的某段完全吻合。
更关键的是,图中标记了七个信号共振点,分布于长城各段军营之间。
原来如此。
这些旧旗不仅是象征,更是工具。
每一面被焚烧的旗帜,都曾携带过密令编码。
通过特定焚烧方式,灰烬落点形成信息矩阵,再由潜伏者解读。
难怪赵高不惜代价安插细作——他早已将整套军情传递系统,藏于仪式之中。
“旗可焚。”
陈砚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
所有将士抬头。
“魂不灭。”
他继续说,“制可改,信不移。
本县所守者,非一人之位,乃万民之托。
尔等所护者,非一家之旗,乃一国之疆。”
他将残旗投入火盆。
火焰猛地蹿高,映红半边天际。
十万戍卒齐声应诺,声浪如潮,撞向长城砖石,久久不散。
章邯走到他身边,低声:“军中还有多少这样的旗?”
“七十二面已焚六十三。”
陈砚望着火盆,“剩下九面,明日午时前全部集中销毁。
我要亲自看过每一面的灰烬。”
“他们会反抗。”
“那就抓,一个不留。”
章邯点头,转身下令。
陈砚没有动。
他盯着火盆,余光扫过台下将士的脸。
有些人眼神坚定,有些人仍有疑虑。
清洗可以震慑,但信任必须重建。
他想起云姜的话:“人心如脉,急则闭,缓则通。”
此刻不宜再逼。
他正欲下令解散,忽见一名亲兵快步奔来,在章邯耳边低语几句。
章邯眉头一皱,回头看向陈砚。
“东坊井底挖出一只陶罐。”
他说,“里面是三卷竹册,封泥完好,印的是少府令旧印。”
陈砚眼神一凝。
少府令——正是章邯此前职务。
而东坊,正是他每月朔望接见墨家传人的破庙所在。
他迈步走下高台。
“带我去。”
章邯迟疑:“此处未清,刺客背后或有主使……”
“正因为有主使,才不能等。”
陈砚打断,“他们故意留下线索,就是要我看。
我不去,才是中计。”
两人并肩而行,身后火势渐弱,灰烬飘散。
东坊破庙外,井口已围上军士。
一名士兵捧着陶罐走出,双手微抖。
罐未开封。
陈砚接过,指尖触到封泥——温度异常,像是刚盖上去不久。
他轻轻刮开封印一角,抽出最上一卷竹册。
展开。
页无题,只有四行小字:
“军旗非信物,人心才是阵。
你烧得了布,烧不了根。
根在兵中,不在将手。
——识者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