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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在军中埋人,项羽在城外挖道,一个乱内,一个攻外。”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但他们忘了,地下走的东西,也能被天上看见。”
子时前三刻,热气球平稳落地于东校场。
陈砚跃下篮体,未作停留,径直走向工坊。
几名工匠已在等候,面前摊着热气球图纸。
“明日卯时前,再造两具。”
他指着图纸上的燃料舱,“改用松脂混合硝石,比例三比一,延长滞空时间。
另外,在篮底加装可拆卸木板,方便云姜下次直接贴附听诊器。”
工匠领命而去。
云姜跟入工坊,将硫磺样本放入药囊暗格。
她取出一枚铜齿轮,轻轻嵌入听诊器接口处——这是她近日改良的新部件,能放大低频震动,使地下声响更清晰。
陈砚站在沙盘前,手指划过南门区域。
他知道,此刻敌军未必知晓侦察已暴露,仍会按原计划推进。
而这短暂的时间差,就是反击的最佳窗口。
他提笔写令:命城防司彻查近十日进出南门的所有车辆,尤其关注运送木料、石灰者;另派信使前往骊山,调取三年内地籍图卷,比对地下土层变化。
正欲封简,帐外脚步声起。
一名校尉快步入内,双手呈上密报:“章邯将军急讯:南门外第一道陷坑已掘成,现地下三尺处有新翻湿土,疑似地道分支。”
陈砚拆信细看,目光停在一处标注上——位置恰在旧渠东侧二十步,正是硫磺轨迹偏移点。
“他们在试探。”
他低声说,“主道之外另辟支洞,可能是为了迷惑守军,也可能是预备多点突入。”
云姜走到沙盘旁,取出听诊器,将铜面轻压在模型表面。
“若我们能在主道上方制造塌陷,就能逼他们提前暴露意图。”
“不必。”
陈砚摇头,“让他们继续挖。
我们只需盯住一点——谁在城内接应?”
他提起朱笔,在沙盘边缘圈出几个坊区:皆为废弃作坊或闲置仓廪,平日常无人迹,却临近旧渠。
“派人进去,查有没有近期出入痕迹。
重点找燃烧硫磺的残渣,或是堆放青冈木的迹象。”
校尉领命退出。
工坊内只剩两人。
云姜将听诊器收起,间银簪随着动作微闪。
“你怀疑内应已进城?”
她问。
“地道不会无缘无故指向南门。”
陈砚看着沙盘,“它必须通向一个安全落脚点。
而能提供这种掩护的,只会是早就安排好的据点。”
他转身走向门口,披上玄色深衣。
“我去趟少府监,调阅最近三个月的物料出入记录。
你回医帐,把硫磺样本再做一遍提纯分析,看能否追溯产地。”
云姜点头,抱起药囊欲行。
就在她掀帘而出的刹那,陈砚忽然开口:“等等。”
她止步,回头。
“明日升空前,你在篮底加一层铅箔。”
他说,“万一他们地面有反侦测手段,至少能屏蔽部分热源。”
云姜沉默片刻,点头离去。
陈砚立于工坊中央,浑天仪投影再次启动。
沙盘上方浮现出一条虚线,从敌营出,穿过旷野,最终扎入咸阳南门地底。
在线路末端,他画了一个小圈。
圈内,什么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