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沿着广场边缘延伸出去。
陈砚坐在主位,左手搭在浑天仪控制杆上,目光扫过人群。
他看见有人犹豫,有人哭泣,也有人挺直脊背,主动走向注射点。
他的手指无意识敲击案几,一下,一下,如同在推演一场无形战局。
云姜回到台边,拿起竹简记录批反应数据。
她的左手烧伤处缠着新布,动作略显迟滞,但仍一笔一划写得清楚。
写到第七行时,她停下笔,抬头望向陈砚。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她问。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陈砚答,“是有没有别的选择。
当人走投无路时,最荒谬的东西也能成为指望。
我们只需让这个指望,变成真的。”
云姜没再说话,低头继续记录。
韩谈在半个时辰后返回,站在宫墙暗阁的阴影里,望着广场上的灯火。
他手中拿着一块重新打磨过的青铜齿轮,边缘光滑,刻纹清晰。
他将它放进怀中,与那枚银簪碎片并置。
然后他转身,步入通往少府令官署的密道。
城南第三坊,接种点设在废弃的粮铺前。
一名老吏排在队伍末尾,衣衫破旧,脸上带着长期饥饿的灰黄。
轮到他时,他伸出胳膊,袖口磨得白。
工匠调整压力阀,导管嗡鸣一声,溶液开始流动。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老人忽然浑身一震。
他瞪大眼睛,喉咙里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旁边的医者立即上前:“怎么了?”
老人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用力眨了几下眼。
他的瞳孔在火光下收缩,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轮廓。
“我……看得见了?”
他喃喃道,“这……这是你的脸?”
医者愣住,随即翻出记录册对照姓名:“你叫李安?三个月前因疫失明?”
老人点头,眼泪突然涌出:“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了。”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
第六坊,一名女子刚接种完,抱着孩子痛哭。
她说丈夫三天前死于高热,如果早有这样的药……
第九坊,几个少年原本嘲笑“打针能治病”
是骗人,看到传来的消息后,默默站进了队伍。
章台宫内,浑天仪的投影不断更新。
免疫图谱的颜色在缓慢变化,红色区域缩小,蓝色覆盖范围扩大。
陈砚盯着那片渐次亮起的光域,指尖敲击的频率渐渐放缓。
云姜走进来,将一份竹简放在案上:“批千人接种完成,无严重不良反应。
已有十七例出现视力恢复迹象,集中在病未满七日者。”
陈砚拿起竹简,逐行看过,最后停在一行数据上:抗体生成率:826。
他放下简牍,轻声道:“够了。”
云姜站在一旁,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疲惫。
她知道他撑得太久,也知道这一仗还没结束。
但她也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希望不是喊出来的,是在无数人伸出手臂时,一点点累积出来的。
她正要开口,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工匠冲进殿内,声音紧:“主上!
南郊滤网现异常结晶——不是孢子,是编码碎片!
有人在试图逆向破解疫苗结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