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浑天仪,调整赤纬至三十度。
宫墙上埋设的电磁阵随之激活,几只自外墙飞来的机械鸟铁翼扭曲,失去平衡,纷纷坠落庭院。
其中一只撞上廊柱,腹腔裂开,散出淡绿色烟雾,瞬间被风吹散。
“毒烟?”
云姜皱眉。
“迷神草混合硫粉。”
陈砚瞥了一眼,“剂量不足,只能扰人神志。
赵高想乱我判断,可惜晚了一步。”
此时,韩谈自偏殿内退出,禀报:“叛军领已伏诛,余众尽灭。
现地道图纸一份,标注七处宫内接应点,均与水车机关室相连。”
陈砚接过图纸,扫视一眼,便收入袖中。
“明日彻查所有维修匠役,尤其曾接触过东渠阀门者。”
冯去疾走来,手臂血迹已渗出新布。
“老臣请求即刻审讯俘虏。”
“无俘。”
陈砚淡淡道,“全部自尽。”
冯去疾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竟无一人活口?”
“训练有素,宁死不言。”
陈砚盯着他,“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冯去疾缓缓开口,“指挥者极可能出自宫廷内部,熟悉宫禁结构,且能调动跨派系兵力。”
“正是。”
陈砚往前一步,“你的人为赵高所用,赵高的死士又能启动你的标记系统。
你们之间,必有一条隐秘通道。”
冯去疾未答,只是握紧了手中朱砂笔。
云姜忽而轻声道:“他们的割喉角度一致,左手执刀,切入深度相同。
是同一教官所授。”
陈砚眼神微动。
他想起骊山陵墓中那份残缺名册——当年冯去疾曾主持影密卫初选,负责体能与暗杀技法考核。
而赵高,正是通过那次选拔安插亲信。
两条线,在十年前就已交错。
“今晚之事,不会是终点。”
陈砚说,“赵高敢动手,是因为他认为我孤立无援。
现在他失败了,下一步必会制造更大混乱。”
冯去疾抬头:“老臣愿留驻宫中,协同防守。”
“不必。”
陈砚摇头,“你回府休养,待调查结束再议职责。”
冯去疾欲言,终未出口,只拱手退下。
甬钟军随其离去,脚步整齐,消失在夜雾之中。
韩谈命人清理战场,将尸体拖出殿外。
铁甲因磁力仍纠缠不清,需人力强行剥离。
云姜蹲下,从一名死士靴筒内抽出半截残帛,展开一看,是段模糊字迹:“寅时三刻,启北闸。”
她递给陈砚。
“北闸通向何处?”
他问。
“连接渭水支流,原为灌溉备用,近年废弃。”
韩谈回答,“但昨夜水文记录显示,该段水流有过短暂波动。”
陈砚将残帛收入袖中,目光转向浑天仪。
仪器仍在运转,磁光渐弱,即将归于静止。
他伸手轻抚黄道环,触感微烫,似有余能未散。
“传令下去,关闭所有地下暗阀,加强宫墙巡逻。
另,调阅近三个月进出宫门的所有工匠名录,重点排查曾参与修缮水道者。”
韩谈领命而去。
云姜站起身,药囊空了大半。
她将最后一点磁粉倒入小瓷瓶,收进暗格。
烛火映在她脸上,眼尾朱砂痣微微跳动。
陈砚站在龙阶之上,俯视满地狼藉。
铁甲堆叠如山,死士尸身横陈,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焦油的气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浑天仪的北极指向北方某一点——那里,正是赵高别院所在方位。
远处钟鼓楼传来更鼓,已是丑时。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一名内侍奔来,跪地呈报:“地下传音管收到信号——北闸外壁现新鲜刮痕,疑似有人近期出入!”
陈砚未动,只问:“刮痕方向?”
“由内向外。”
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已有了决断。
“备车,我要去一趟水道入口。”
云姜立刻道:“太危险,可能有埋伏。”
“正因为危险,才必须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