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
陈砚接过地图卷轴,铺于案上。
他用朱砂笔圈出七个时间节点,皆对应项羽未来可能出战之日。
每圈一处,便在旁注一字:“盲”
。
“七日后,他若再胜,必不敢追。”
他说,“我们就在那时动总攻。”
云姜忽然开口:“还有一事。”
她从药囊取出一片薄竹片,上面刻录着赵高别院的震动频谱。
她在其中一段波纹处画了圈:“机械鸟坠落后,屋内曾传出一阵规律敲击——三长两短,重复六次。”
陈砚盯着那波纹,眼神渐冷。
这是墨家旧式暗号,意为“信号已收,行动延迟”
。
但问题在于,赵高身边不该有人懂这个。
除非——他的府邸早已被渗透。
“不是他疯。”
陈砚缓缓道,“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云姜沉默。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赵高多疑,若察觉身边藏有异己,必将掀起血雨腥风。
而这混乱本身,正是咸阳最危险的时刻。
陈砚提起浑天仪旁的铜铃,轻摇一下。
一名内侍无声出现。
“通知影织司,彻查赵高近十日接触的所有文书匠、修械工、膳食仆役。
重点关注左手有旧伤者。”
那人领命而去。
云姜低头整理药囊,将那段竹片小心收进暗格。
她没有再说什么,但手指在囊口停留了一瞬——那里藏着一枚从未启用的银针,针尾刻着半个九宫格图案。
殿外传来新的脚步声,节奏稳定,是章邯的亲兵。
他带来一份加急军情:楚军昨夜调动频繁,乌骓马多次出营,行迹绕窑炉三圈而返,似在确认地道安全。
陈砚展信看完,将其投入炉中。
火焰再次腾起,照亮他袖口一道细微划痕——那是昨夜摩挲铸币模具时留下的,尚未愈合。
他走到沙盘前,拨动一枚红子,推至巨鹿北坡。
那里本无驻军,如今却成了最关键的伏笔。
“告诉章邯。”
他说,“第七日清晨,放出第一批‘天罚’传单。
内容只写一句——‘项籍目盲在即,尔等何苦陪葬?’”
亲兵领命退出。
殿内重归寂静。
云姜站在炉边,听诊器再次贴向铜壁。
她听见远处街市的人声,听见宫墙外马蹄踏过石板,也听见这宫殿深处,某种精密齿轮正在缓缓咬合。
陈砚坐回案前,取出一片新竹简。
他开始绘制思维导图,线条清晰,层层递进。
第一行写着:“项羽弱点——逢七目损。”
第二行分出三支:一为“验证机制”
,二为“心理压制”
,三为“反向利用”
。
当他写下“赵高反应异常,或存内鬼”
时,笔尖顿了一下。
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某个机关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