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页写下三字:“非战利,乃种。”
写罢,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一句:“兵权不在营中,在亡命之路。”
随即吹灭烛火,起身离去。
深夜,陈砚独坐密室。
案上摊开一张新绘竹简,其上以细线勾勒兵力分布图。
他执炭笔,在函谷关外画下一圈标记,旁注:“五十流徙,七符归营,可试锋。”
门外传来轻叩。
韩谈入内,递上一封密报:“影密卫回报,逃囚分作五路,已有三组进入骊山驿道。
沿途未遇拦截,疑似有人清障。”
陈砚阅毕,搁于案角。
“赵高那边呢?”
“冯去疾闭门不出,赵高亦未召党羽密会。
但……”
韩谈稍顿,“昨夜有人自别院后墙搬运木料,似在加固地下通道。”
陈砚冷笑:“他在修路,等着别人送情报上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月光洒落庭院,井口石沿泛着微光。
他知道,那下面连着一条通往赵高私宅的密道,如今已被烟柱暴露,再难遮掩。
但他不急。
真正重要的,不是地道本身,而是谁在利用它传递什么。
“你妹妹最近可有异动?”
他忽然问。
韩谈一顿,摇头:“仍在冷宫废井旁调试浑天仪信号器,辰时三刻准时入睡,醒来后举止如常。”
陈砚不置可否。
他知道韩姬身份复杂,暂不宜深究。
眼下更紧要的是,让那五十名逃囚活着抵达巨鹿前线,并带回第一份楚军布防图。
他转身取下墙上浑天仪,调整枢轴角度,使北斗斗柄指向北方偏东十三度——正是函谷关外某处山谷所在。
“明日午时,章邯该出关了。”
他说,“让他带足粮草,走慢些。”
韩谈会意,退出房间。
陈砚重新坐下,将竹简卷起,封入漆匣。
指尖抚过匣盖,忽觉一丝异样——边缘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近日新增。
他凝视片刻,未语。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响。
他吹熄灯烛,室内陷入黑暗。
窗外风未起,树不动,唯有井口石沿上,一只蚂蚁正沿着裂缝缓缓爬行。
